崇禎打量著這位“九弟”,最後看向趙構那張看似溫和的臉,心中卻浮現出無數個曆史片段:
康王趙構,曆史上的宋高宗。
禦駕南逃、屈膝求和、怒殺忠良、偏安一隅……
為了苟活,避戰求和,甚至不惜自毀長城,殘害忠良。
“慫字當頭,苟活一生,遇戰便跑,能跑絕不剛!”
這是崇禎對趙構的評價。
此番趙構隨軍南下,美其名曰勤王護駕,實則是因為河北兵力空虛,他擔心自己被金軍擄走,故而一路緊隨宗澤大軍,尋求庇護。
“九弟辛苦了。”
崇禎臉上不動聲色,溫言撫慰:“此番千裡勤王,朕心甚慰,方才見城中百姓聞訊歡呼,皆是仰仗九弟與宗帥諸將的忠勇。”
趙構聞言,心中一喜,忙道:“官家謬讚,為宗社,為皇兄,乃是小弟份內之事,此番隨宗帥晝夜兼程,隻為能護駕於萬一,如今官家安然無恙,小弟也總算放下心來。”
趙構頓了頓,話鋒一轉:“如今金賊暫退,但狼子野心,決不會就此罷休,不知官家對下一步戰局有何部署?小弟願儘綿薄之力,為官家,為大宋分憂解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崇禎心中冷笑。
趙構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希望能謀取一個重要的軍職或差遣,好讓他能名正言順地參與到接下來的戰事中,從而積累政治資本,甚至為將來的某些變故做準備。
大宋親王,基本都會擔任官職差遣,這是慣例。
崇禎對權力一向敏感,深知皇室宗親,尤其是像趙構這般名聲在外、且有兵馬在手的親王,最是皇權最大的潛在威脅。
如今自己這位九弟,身份尊貴,又主動勤王,若是不加鉗製,未來必成大患。
崇禎微微一笑:“九弟有心了,大軍遠道而來,將士疲憊,眼下最要緊的,是先安頓歇息,待後續各路勤王兵馬儘數入城,朕再與宗帥、九弟以及眾將,詳議戰事,屆時,九弟若有良策,自當不吝賜教。”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肯定了趙構的“忠心”,又避免了立即給予任何實際的任命。
將“議戰事”的時間推後,也意味著將決定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趙構聞言,雖然未能如願立刻獲得差遣,但見官家態度親和,也隻好按下心中的急切,恭敬應諾:“是,小弟謹遵皇兄旨意。”
他抬眼瞥了瞥崇禎身側的嶽飛,那個小小的承信郎,此刻正冷峻地站立,不言不語,像一柄出鞘的利劍。
......
金軍如潮水般退卻,最終退守青城大營,與汴京城遙遙對峙。
那龐大而猙獰的營盤,如同蟄伏的巨獸,暫時斂去了獠牙,卻依舊散發著令人不安的壓迫感。
東京城外,有十萬勤王之師,他們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在宗澤、王淵等老帥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安營紮寨,與城牆上的守軍形成上下呼應的掎角之勢。
城內守軍得此奧援,士氣大振,再也不懼金軍去而複返。
數日後,戰事稍平,朝廷的運作也恢複了秩序。
垂拱殿上,一場簡短而莊重的朝會正在進行。
此番勤王,雖然來得遲了些,人數也遠不及預期,但終究是解了京城之圍,穩定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