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金國使者的船自北岸渡江而來。
江麵晨霧彌漫,黑底金邊的大纛在風中獵獵作響。
船首立著兩名全副武裝的金兵,冷眼掃視南岸的宋軍。
城門已開,儀仗司在城下列陣迎接。
宋軍甲胄齊整,長戟如林,戰鼓不鳴,隻用沉默表示警惕。
金國使者高冠狐裘,腰懸彎刀,步入城門時,目光如刃,似要將這座南都的城牆看穿。
他在武衛的引領下,穿過禦道,走向文德殿,沿途百姓遠遠圍觀,壓低聲音議論:
“那就是金人麼?好生囂張。”
“可官家答應見他們,莫非真要講和?”
有人搖頭:“咱官家不是那等軟骨頭,且看他如何應對。”
金使之後,又一隊宋軍自江北而來,正是韓世忠。
這位在淮西浴血奮戰的將軍,雖然身體有傷,卻依舊精神矍鑠,麵色堅毅。
韓世忠奉命前來金陵述職,更重要的是,等待朝廷談判後的決定。
......
殿內香煙嫋嫋,大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
韓世忠雖傷,亦著甲持劍立於班首。
嶽飛在武班中,麵色如鐵。
金國使者行至殿前,略一拱手,卻未依中原禮製叩拜,神情傲慢。
他並未急著開口,而是慢條斯理地環視了一周,眼神最終落在崇禎帝的龍椅上。
金國使者似乎很享受這種被眾人矚目的感覺,在短暫的沉默後,才緩緩開口,卻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居高臨下:
“大宋皇帝,我奉我大金四太子兀術之命,與大宋皇帝共議退兵之事,然在商談之前,有一事,需告知貴朝。”
崇禎居高臨下,淡淡回道:“講。”
金國使者笑著掃過殿中諸臣,刻意提高聲音:“我大金兵鋒所至,勢如破竹!貴朝的太上皇趙佶,以及鄆王趙楷,皆已被我大金將士生擒,如今正羈押在金營之中!”
此言一出,猶如一道驚雷在殿中炸響!
“什麼?!”
“太上皇被擒?!”
“鄆王也……”
大宋群臣頓時嘩然,殿中議論聲四起,有人驚呼,有人低語,不乏恐懼與不安。
昔日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和鄆王,竟成了金人的階下囚,這無疑是對大宋顏麵最沉重的打擊!
崇禎帝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眼神卻愈發銳利。
心中卻是波瀾不驚,甚至有那麼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
太上皇的騷操作實在太多了,已經見怪不怪了。
隻是這次,崇禎實在沒想到趙佶爺倆居然主動去送人頭。
他抬手示意殿中安靜。
待嘈雜聲稍歇,崇禎冰冷的目光直視金國使者,語氣不帶一絲感情:“金兀術有何條件?”
金國使者見大宋群臣麵露驚慌,心中得意,愈發趾高氣揚:“我大金四太子有言,若貴朝欲求太上皇與鄆王平安歸國,需滿足我大金兩個條件。”
“第一,貴朝需追加賠款一千萬貫,此乃額外之資,與靖康之變前所議之五千萬貫無關,故而,貴朝需賠付我大金總計六千萬貫!”
六千萬貫!
這簡直是天文數字!
殿中又是一片抽氣聲,不少大臣麵露絕望。
宋室南遷,國庫空虛,連建個行宮都捉襟見肘,如何能拿出如此巨款?
對這貪婪的獅子大開口,崇禎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平靜,仿佛這六千萬貫,不過是空氣。
朕又不給,怕個卵!
崇禎淡淡道:“第二個條件呢?”
金國使者被大宋皇帝的反應弄得一愣,本以為對方會討價還價,或者至少露出一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