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淵的手瞬間落在佩刀柄上,姚友仲整個人已半起身。
可劉光世手中刀鋒,並未向前,而是橫翻,抵在了自己的頸下。
“末將罪大惡極……對不起陛下與父帥!今日隻能以死謝罪!”
話落,他手腕一緊,居然真要往喉下抹。
寒光一閃之間,傅臨淵腳尖一挑,在刀身未壓下的刹那抽出佩刀背部一格,正中那口腰刀脊梁,“鐺”的一聲,刀斜飛出去,插在地毯與木帳柱之間。
劉光世氣息急促,脖頸已經劃開淺淺一條血痕——看來這一刀,是要真命的。
帳中眾將臉色各異,有冷哼的,也有長歎的。
“混賬東西,朕讓你死了?”
崇禎緩緩起身,繞過禦座一步步走到劉光世麵前,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心頭那團怒意已淡了幾分。
雖說棄城之罪不可輕恕,但念及劉延慶當年以命守土的血骨,崇禎終究沒有下旨處死劉光世。
劉光世並非全然無能之輩,在這個世道,願意直麵女真鐵騎的宋軍將領本就不多。
他曾領兵迎敵,雖未能久守,但至少反抗過,不似那些未見敵影便望風而逃的庸碌宋將。
說到底,劉光世隻是實力不濟、天命不助,終歸難扛大勢。
縱使他當時死守東京,麵對金軍的鋒銳,遲早也是城破殉國的結局。
更何況,大宋百年間文重武輕,兵權束縛,操練荒廢,許多將校連一次成規模的攻守戰都未曾統率過。
這幾年樞密院才方才改製,軍政條律尚未完全施行開來,兵員器械也遠未達朕所設想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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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戰力,劉光世能打成這樣,已屬不易。
他棄守東京,固然讓金人兵不血刃得城,但也因此免去了無謂的屠戮。
女真素來對頑抗抵抗的城池,必屠城以殺雞儆猴;
若輕易得手,往往隻劫掠財物、擄走精壯。
東京保存下來,百姓大半存活,也算一件幸事。
崇禎緩緩吐了口氣,說道:“劉光世,你父以命守城,成全大宋一息生機,而你……雖逃,可東京未因此流血成河,未有百姓城陷之屠,亦算留得一線之人,非是你才智,而是女真未逢頑抗,不願耗損精銳。”
劉光世咬住嘴唇,不敢辯。
崇禎退後一步,抬眸環視全帳將領,緩聲而有力地說道:
“我大宋,這百餘年來武備廢弛、人心浮靡,文吏壓軍,士卒習於苟安,遇敵便退,這是百年之病,不是一人一部之病,劉光世能撐出一場勝仗、護百姓免屠,雖無顏之功,亦非純粹之罪。”
他說到這裡,聲音陡然加重:“但棄城而逃,長此以往,就是骨頭爛透!你父以血築城的兒子,若若斷了膽子,便是大宋的羞辱!”
帳中將校悚然,一時無人敢動。
崇禎轉身回座,揮了揮手:“念在劉延慶忠魂,朕不殺你,貶三級,留你掌兩千兵,從今天起,隨禦營,出死力以贖你之過,倘有再懦,有逃跑之舉,可彆怪朕翻臉無情。”
這一道命令,不僅是對劉光世的處置,也是對在場所有將校的警告:
功可赦罪,罪可立功;但懦弱與背棄,則永不容恕!
崇禎心道,殺人簡單,但若一句話殺了劉光世,換來一堆白骨,又有何益?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倒不如讓他背著這一身羞恥,在軍中賣命,以贖往過。
這段時間,皇城司密奏,不少臣子私下議論崇禎,說官家有些刻薄寡恩,崇禎不可接受,就要展示一下自己的仁慈!
這也算是帝王的禦人之道!
“臣……劉光世,謹誓此生此身,唯陛下所用,赴湯蹈火,死無所悔!”
劉光世重重叩首,額上血流與淚水模糊在一處,哽聲道。
帳外,春風自沱河麵席卷而來,掀起大帳下緣,獵獵作響。
眾將肅立,在這位禦駕親征的天子麵前,心頭那點僥幸與懶惰,都被徹底壓下。
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這裡將是刺刀見血的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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