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未敲,文武百官已在匆促的召集下魚貫入殿。
一片壓低聲音的嗡嗡聲,在寬闊的殿堂內此起彼伏。
偽朝的文臣武將們麵色凝重,神情各異。
禦座上,趙佶心神不安,滿臉的倉皇不像是在開一個朝會,更像是被突然驚醒的夢遊者。
左右兩側的殿柱陰影中,偽太子趙楷、宰相秦檜、樞密使杜充,以及東京府尹聶昌等人,正各懷心事地等待發言。
首先開口的,是趙楷。
這位太子麵色微青,目光在殿中人心惶惶的神情間掃過,抬聲道:
“父皇,諸位,如今南軍迫近,我等若能固守東京,必可待金人來援,切莫忘了,金人的西路軍依然在,且攻勢不弱,他們怎會見死不救?”
對趙楷來說,這是最後一次與崇禎對弈的機會。
若能借金軍之力守住東京,甚至擊退這支“南宋大軍”,自己就能翻盤,洗刷數次被壓製的恥辱。
樞密使、掌東京府軍事重權的杜充,卻搖了搖頭,苦笑道:“太子殿下,抵抗……恐怕有難度。”
他咽下一口苦水,拱手對趙佶道:“陛下,臣說句實話,如今咱們手中可用兵馬不足一萬,對麵卻是二十萬精銳,即便是臣拿天靈蓋去守城,也不知能守幾個時辰!”
“那怎麼辦?”趙佶驚道,實在沒想到雙方差距如此之大。
“不如遷都京兆府長安),那裡是漢唐故都,四塞險要,可以安國保宗社。”
杜充提議道,早有想法。
此話一出,東京府尹聶昌上前一步,拱手淡淡說道:
“杜相公怕是忘了,京兆府如今在南軍手中,由範致虛防守。”
“範致虛?”殿內不少人麵麵相覷。
此人是個出了名的硬骨頭。
範致虛是文官出身,靖康之變時金兵攻打汴京,他出任陝西路宣撫使,統軍勤王,雖在千秋鎮兵敗,卻退守京兆府未失。
陝西地區包括京兆府)仍由北宋的永興軍路與鄜延路等地方武裝控製。
當時金軍主力一直在打東京開封府,集中在黃河流域,並未大規模進攻陝西。
陝西地區包括京兆府)仍由北宋的永興軍路與鄜延路等地方武裝控製。
崇禎遷都金陵,南方改製後,為了穩住陝西局麵,以拉攏地方勢力,破格讓範致虛為陝西巡撫兼任節度使。
也正是有了這個任命,在麵對偽宋朝廷的拉攏,範致虛才果斷拒絕,堅持尊崇禎為正統,抵抗金兵。
東京府尹聶昌言下之意,京兆府乃忠宋之地,怎會收留東京偽政權?
杜充被堵得一時語塞,乾笑著轉向彆處:“那,遷都太原、或燕京如何?那是金人的地盤,他們總會收留咱們。”
聶昌冷冷一笑,搖頭反問:“樞密使哪來那麼大的麵子,讓金人將他們的要地拱手交與你管理?何況此刻金軍連自己在中原的陣地都顧不過來,豈會騰地方安置偽朝?”
此言甚是刺耳,卻沒人敢去駁,杜充心虛地彆過臉去。
其實他就是個草包,隻是不想抵抗而已,遷都隻是趁機跑路的借口。
提議被否,局麵頗為尷尬。
趙楷皺眉不耐:“這不成,那不成,那怎麼辦?”
殿中再次陷入壓抑的沉默。
這時,聶昌目光微亮,緩緩向禦座走近一步,語氣變得柔和:“陛下……臣以為,無需擔憂,其實問題在於南麵的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