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指著輿圖上密密麻麻的宋軍旗幟,苦笑道:
“陛下請看,我軍東抵滄州,西至太原,戰線鋪得極長,數年前,這種布勢在老臣眼中,是十足的冒險,彼時黃河防線五十萬尚擋不住金軍,如今我軍雖士氣高昂,但也要顧安危。”
“張卿是怕我有失?”崇禎的聲音沉下來,但並無怒氣。
“陛下在前線,係天下安危。”張叔夜直言,“如今的大宋,全仗陛下振軍心、定策局,倘有所閃失——”
他頓住了,眼神複雜,沒再說下去。
姚友仲卻冷哼一聲:“老張,你這是膽怯!韓帥死守太原,就是在幫陛下拖住金軍主力,讓我們有機可乘攻幽州,若坐視不理,就是殺我宋一員良帥,棄我一城雄關!”
一陣沉默後,崇禎緩緩開口:“朕既至此,豈能見將士孤守而不救?再危險,太原也要保。”
就在此時,殿下一左一右,同時有將軍上前一步,重聲開口。
“臣張俊,請命!”
“臣劉光世,請命!”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震得殿中燭火微微一晃。
張俊年近四十,眼銳如刀,出身武勇世家,此番北伐以來一直隨駕征戰,多有小捷,但尚無可震軍門的大功,他胸中恨不得立刻飛馬馳赴敵堡,以一戰封侯、名震天下。
劉光世則更需要一場大功,來重新奠定自己的名望。
此次見太原戰況吃緊,他知道這是自己再一次證明實力的最好機會!
兩人幾乎同時跨前,將聲音壓得沉重:“陛下,末將願領兵馳援太原,與韓帥合擊金軍!若有退縮,軍法處置!”
殿中,有將校偷偷交換了個眼色。
二人求戰之心如此之切,是因為誰都明白:太原此戰若勝,便是大功一件,足以讓名字載入青史。
崇禎看在眼裡,唇角動了動。
他清楚,這種求戰心,與其壓製,不若善用。
於是高聲道:“很好!有此銳氣,何愁我軍不勝!張俊,你領五千;劉光世,你也領五千,各自擇精銳而行,須速至太原,與韓世忠協力破圍!”
兩人齊聲應諾,抱拳出列,麵色都掩不住的興奮與戰意。
張叔夜暗自歎息,如此一來,禦營所在又少了一萬人馬。
官家真是大膽啊!
不過,好在燕雲之地金軍空虛,宋軍能足夠時間調兵遣將,將攻伐各地的人馬抽調部分回來,拱衛禦營。
......
軍議稍緩,崇禎又望向錦衣衛指揮使傅臨淵:“燕京韓企先,可有回覆?”
傅臨淵行禮道:“回陛下,百戶張羽數度與其接觸,我朝已允以中書省平章政事之職,然對方仍以‘考慮’為辭,張百戶懷疑……其並無歸宋之誠。”
中書省平章政事,這是僅次於丞相的從一品重職,掌機務、參決軍國大事,是崇禎為拉攏韓企先開出的最高籌碼。
聽到這樣的回報,崇禎的嘴角壓成一道冷線,眼底閃過一絲譏色。
“既然如此,不必再等!”他轉向嶽飛,“嶽卿,你領命北上!攻打燕京!”
嶽飛的眼睛亮了,抱拳如山:“臣必不辱命!”
這並非崇禎發怒後的應激反應,而是一箭雙雕之策。
一則是借機敲打韓企先:我宋軍已至城下,你若遲疑不決,便彆怪鐵騎直接上門。
二則是牽製完顏婁室,迫使他在太原與燕京之間做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