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凝走上前,向崇禎帝與朱皇後行禮,聲音帶著一絲緊張,清脆道:
“小女梅凝,不擅才藝,隻知女紅刺繡,今日,願為陛下與娘娘,繡一幅《江山社稷圖》。”
梅凝的話音剛落,殿內便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繡一幅《江山社稷圖》,何等宏大的手筆!
這小姑娘,好大的口氣!
朱皇後也有些訝異,看向梅凝,見她神情認真,不似說謊,便頷首示意。
梅凝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取出一塊繡布,鋪展在案上。
手中針線飛舞,如同穿花引蝶。
她的女紅,得了母親的真傳,又在多年苦練下,出神入化。
繡出的山河,雄壯巍峨;繡出的雲霧,縹緲出塵;繡出的人煙,繁盛安樂。
一針一線,都飽含了她對大宋江山的敬意。
崇禎看著這幅逐漸成形的《江山錦繡圖》,心神忽然一動。
這景象,讓他想起了前世的大明,想起了自己那位相伴近二十載的結發妻子,周皇後。
周皇後也是女紅刺繡的大家,她當年參加天啟朝的選秀,雖未被選為皇後,卻因其賢淑德行和出眾的女紅,被賜給了還是信王的崇禎為王妃。
崇禎當皇帝十七年,勵精圖治,常常顧不上修補衣物。
周皇後每每見他龍袍破舊,都會親自用巧手縫補刺繡,一針一線,都飽含著她對丈夫的愛意。
想到周皇後,崇禎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也帶著一絲惆悵。
看向梅凝的目光,變得更加柔和。
看得出來,這幅《江山錦繡圖》不隻是技藝上的精湛,更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情感流露,一種對家國的熱愛,對君王的敬仰。
這女子,雖然出身寒門,但其心性與德行,卻絲毫不遜色於那些士族大家。
朱皇後的眼中也流露出讚許之色。
朱璉出身並非大宋頂級豪門,而是典型的中層儒學官僚家庭,少女時期也是個手藝人。
最終,崇禎與朱皇後經過商議,從這五十名秀女中,選出了三位進行冊封。
選妃,這看似是帝王的私事,實則從來都是一門大學問,更是大宋朝堂上皇權與後權角力的重要舞台。
以往大宋的選妃,多是太後與皇帝之間無聲的博弈。
太後們常以“祖宗家法”、“社稷穩定”為由,乾預皇帝的決策。
例如,當年宋仁宗選妃,青睞富商之女王氏,然劉太後稱其“妖豔不利於少主”,最終將王氏賜婚給外戚劉從德。
宋仁宗又屬意張氏,欲立為皇後,仍被劉太後力排眾議,強立郭氏為後,而張氏僅被封為最低級的美人。
宋仁宗雖心中不滿,卻因朝政大權被劉太後把持,無法反抗。
十餘年後,外戚劉從德病逝,宋仁宗將王氏封為遂國夫人並允許其入宮,但終其一生也未能突破禮教束縛與王氏結合。
這些案例直接反應了皇權在選妃中的局限性,太後通過控製後宮來鞏固自身地位的深層用意。
然而,如今的崇禎朝,情況卻大為不同。
那位曾試圖乾政的鄭太後,已被崇禎下旨軟禁,選妃這等大事,她連上座的資格都沒有。
崇禎在後宮事務上,可謂完全獨斷專行,再無掣肘。
“皇後,你意下如何?”崇禎輕聲問道,目光溫和地看向朱皇後。
皇後才是後宮之主,應該聽聽她的想法,這既是對妻子的尊重,也是維護後宮穩定、彰顯皇帝賢明的手段。
朱皇後微微一笑,自然明白崇禎的心思,卻也不敢擅自做主,嬌嗔道:“陛下乃一國之君,眼光自是獨到,妾身不過婦道人家,豈敢在陛下之前妄言?官家喜歡哪個,便選哪個,妾身皆無異議。”
她說著,輕拍玉手,示意翠竹女官按照秀女們的組彆,十人一組上前,讓崇禎看得更仔細,方便他挑選。
第一組秀女上前,她們或嬌媚,或嫻靜,或活潑,各具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