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是龍潭虎穴,還是加官進爵?
無人知曉。
他們隻知道,他們的元帥,用一種近乎孤絕的姿態,將自己,和整個嶽家軍的命運,都押在了這場與帝王人心的豪賭之上。
北風呼嘯,大雪將至。
一路南下,景象與數年前已截然不同。
曾經的千裡焦土,如今已有了人煙。
曾經的殘垣斷壁,也出現了密集的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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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未曾回京,嶽飛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
一路快馬加鞭,不曾耽擱。
數日後,一行人抵達了鎮江府。
這裡,是長江防線的重要渡口,也是通往京師南京的門戶。
嶽飛沒有直接入城,而是命大隊在城外駐紮,自己則換上了一身素服,帶著幾名親兵,徑直來到了城外的一處山崗。
這裡,鬆柏青翠,一座孤墳,麵向北方。
墓碑上,刻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大宋東京留守、贈太師,宗澤之墓”
嶽飛在墓前,靜立了許久。
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還是個從九品的承信郎時,這位可敬的老帥,是如何將自己破格提拔。
想到了這位老帥在病榻之上,依舊念念不忘北伐,用儘最後一絲力氣,連呼三聲“北伐!”的場景。
“宗帥……”
嶽飛聲音哽咽,緩緩跪下,解下了腰間的酒囊,將那來自北地的烈酒,灑在了墓前。
“宗帥,您看到了嗎?”
“嶽飛……沒有辜負您的囑托。”
“我們……不僅過河了,還北伐一路打到了金人的本土!攻克了中京……”
“隻可惜……您,看不到了……”
嶽飛說著,這個在百萬軍中麵不改色、斬殺敵酋如探囊取物的鐵血元帥,此刻,竟如一個孩子般,伏在墓碑前,無聲地啜泣,雙肩劇烈地顫抖。
身後的牛皋、楊再興等人,看著這一幕,也都紅了眼眶,默默地跪了下來。
他們知道,宗澤,是元帥心中,永遠的痛,也是永遠的燈塔。
宗帥臨終的遺願,早已刻進了嶽家軍每一個人的骨子裡。
此時,山下傳來一陣馬蹄聲。
一名官員,身著青色官袍,在幾名衙役的簇擁下,匆匆趕來。
來人,乃鎮江知府沈晦。
沈晦在接到嶽飛入境的消息後,便立刻放下手中一切公務,前來迎接。
他沒有去官道,直接來到了宗澤墓前。
這位狀元郎腦子活泛,知道嶽飛一定會來這裡。
沈晦走到近前,沒有半分打擾,靜靜地站在遠處。
直到嶽飛祭拜完畢,緩緩起身,他才快步上前。
“下官,鎮江府知府沈晦,參見靖邊伯。”
沈晦沒有用“元帥”這個軍職稱呼,也沒有行平級之禮,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標準的、以下官拜見上官的九十度大禮。
這是一個地方官,對超品伯爵的正式禮節。
沈晦此舉,既是表達了對嶽飛這位民族英雄的崇敬,更是一種……政治上的示好和站隊。
“沈府尊,不必多禮。”
嶽飛伸手將他扶起,神色恢複了平靜。
“靖邊伯北伐神威,克服中京,揚我大宋國威,乃我朝百年未有之盛事!”
“下官……與鎮江府三十萬軍民,在此恭候伯爺多時!”
說著,沈晦側過身,指向了山下,那燈火通明的鎮江城。
“下官已在城中,為伯爺與諸位將軍,備下薄酒,聊表敬意,為您等接風洗塵!”
嶽飛看著這位言辭懇切的知府,明白自己從踏入江南地界開始,便進入了另一個,與北方截然不同的“戰場”。
這裡的刀光劍影,不在沙場,而在人心,在官場。
“有勞沈府尊了。”
嶽飛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或許這位沈知府,是京師朝堂上,左丞相張叔夜一派的人。
其熱情既代表著他自己,也代表著京城裡,那股支持北伐、支持自己的力量。
而接下來的路,回到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京師。
自己又會遇到哪些人,哪些事呢?
嶽飛的目光,越過鎮江城,投向了更南方的,那座籠罩在秦淮煙雨中的,帝國心臟。
四年了。
那裡的風,還和離開時,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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