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樞密院內,一如既往地忙碌。
官員們正在整理著來自燕雲、中京、乃至川陝各地的軍務簡報。
突然,一名身穿普通商人服飾,風塵仆仆,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手持一麵金色的令牌,闖入了樞密院的大堂。
“錦衣衛急報!十萬火急!速見姚太尉!”
沿途的衛兵,在看到那麵代表著“皇帝親令”的金色令牌時,無不紛紛讓路。
樞密使姚友仲,在接到通報後,立刻屏退了左右。
那漢子,是錦衣衛潛伏在上京會寧府的最高級彆的密探首領,代號“冬狼”,若非天塌下來一般的大事,他絕不會輕易暴露身份,親自返回京師。
“說。”姚友仲的聲音,沉靜如水。
“金國皇帝,完顏晟,於七日前,駕崩了!”
“什麼?!”
即便是姚友仲這樣,早已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軍方第一人,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臟,也猛地漏跳了一拍!
完顏晟,金太宗,這個大宋朝的宿敵,這個發動了“靖康之變”,給漢民族帶來無儘恥辱的罪魁禍首之一……
死了?!
“消息可確切?”
“千真萬確!”冬狼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用油布包裹的密信,“這是我們安插在金國宮廷內的‘釘子’,親眼所見!完顏晟病重日久,七日前,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如今,金國上下,正在為其籌備國喪!”
“好……好!好!”姚友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但他知道,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新君是誰?”
“是完顏亶!完顏阿骨打的嫡長孫!已倉促即位,年僅……十四歲!”
主少國疑!
姚友仲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這四個字。
他知道,這個情報,太過於巨大,其分量,甚至超過了十場“中京大捷”!
不敢有片刻耽擱,立刻將此密報,親自送往了皇宮。
乾清宮。
當崇禎皇帝聽完姚友仲的稟報,看完那份來自會寧府的密信後,他沒有像姚友仲那樣,表現出任何的驚喜。
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果然如此的,冰冷笑意。
“完顏晟這老賊……終於死了麼。”
崇禎皇帝站起身,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天下輿地圖》前,的目光落在了那片,被他用朱筆,畫上了一個巨大叉號的,金國疆域之上。
這些年,他通過錦衣衛,如同一個最高明的棋手,在這片黑土地上,布下了無數的暗子。
金國的朝堂之上,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對於金國內部,那場因為皇位繼承,而愈演愈烈的宗室鬥爭,崇禎甚至比金國人自己,還要清楚。
“陛下聖明。”姚友仲躬身道,“您數年前便已預言,金國內部,必因儲君之位,生出大亂,如今,果然應驗。”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指著地圖,開始為姚友仲,這位他最信任的軍事統帥,剖析起敵國那早已腐爛的內裡。
“金人以蠻族起家,其初期的皇位繼承,並非我漢家之‘父死子繼’,而是粗鄙的‘兄終弟及’。”
“這,便是所謂的‘勃極烈製度’。”
“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傳位給了他的弟弟,也就是剛剛死掉的完顏晟,按照他們祖宗的規矩,完顏晟死後,本應再傳位給他碩果僅存的弟弟,完顏杲。”
崇禎皇帝冷笑一聲:“但完顏杲命薄,早在數年前便已病死,這就導致了,金國的儲君之位,出現了空缺。”
“而完顏晟,這個見識了我漢家皇權之妙的老賊,動了私心。”
“他不想再遵守那套老規矩,想要打破傳統,將皇位傳給他自己的親兒子,宗磐。”
“這個計劃,立刻就引發了金國宗室內部,最激烈的鬥爭。”
姚友仲靜靜地聽著,這些絕密的情報,即便是他這個樞密使,也隻是知道一個大概。
而官家,卻仿佛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