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嶽元帥”三個字,就成了他和許多幸存老兵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如今,他們這些被打殘了、嚇破了膽的老兵,被調到這“安穩”的遼東養老。
對於上京城裡新君即位、清洗功臣的傳聞,他們隻當是酒後談資,覺得離自己太過遙遠。
他們最關心的,是這個月的軍餉會不會又被那幫狗娘養的司需克扣,冬天能不能多發一件禦寒的棉衣。
“石頭,你咋不說話?”完埋汰推了他一把,“是不是又想太原城下那個屁股被射了一箭的南朝小娘們了?”
眾人一陣哄笑。
完金石頭抬起頭,端起那隻缺了個口的陶碗,將碗中渾濁的酒一飲而儘,沙啞地說道:“酒,沒了。”
笑聲戛然而止。
是啊,酒沒了,樂子也就沒了。
明天,依舊是日複一日的操練、巡邏,以及對那支越來越可怕的南方軍隊,深深的、刻在骨子裡的恐懼。
......
大定府,中軍帥帳。
一盞孤燈如豆,在深夜的寒風中微微搖曳,嶽飛埋首案上。
自從十日前,踏白軍的精銳斥候如一把鹽撒入大海般,消失在北方茫茫的雪原後,他就一直在這裡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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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戰爭中最磨人的部分,尤其是當你的手中,握著二十萬大軍的命運時。
帳外的親兵幾次想進來添些燈油,都被嶽飛用眼神製止了。
他需要這種昏暗,這種寂靜,來讓自己的思緒,如最鋒利的刀刃般,保持著絕對的冷靜與清醒。
突然,一陣急促而又刻意壓低了的腳步聲在帳外響起。
“元帥!”親兵統領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踏白軍,回來了!”
嶽飛猛地轉身,那雙沉靜如古井的眸子,瞬間迸射出駭人的精光。
快步走到帳口,一把掀開厚重的門簾。
隻見兩名渾身血汙、盔甲破損的斥候,正架著一個幾乎昏死過去的人,踉踉蹌蹌地走來。那被架著的人,正是此次行動的總負責人,百戶長李四。
他的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從左肩一直劃到右腹,皮肉外翻,觸目驚心。
簡單的包紮,早已被鮮血浸透。
“快!軍醫!”
“元帥……不必了……”李四掙紮著,從同伴的身上滑了下來,半跪在地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竹筒,高高舉過頭頂。
“幸……不辱命!”
說完,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親兵們七手八腳地將李四和另外兩名同樣傷痕累累的斥候抬進帳內,軍醫官立刻上前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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