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
穩婆歡喜的聲音傳來。
讓院內外的所有人都是心神一滯。
程毅也從亭中小炭爐前站起身,抖了抖大氅上的霜雪,筆直來到內院口。
又過了一刻,穩婆抱著兩個繈褓走來,笑容燦爛的說:“恭喜大帥,賀喜大帥,是兩位公子。”
兩位公子!
不少人都有點感慨。
如此一來,程毅的繼承人,大體是不會有意外了。
這兩個公子,肯定能活下來一個吧。
而程毅隻是笑了笑,身後抱起一個,看了看,又遞給穩婆,然後又看了看另一個說:“好,有功,都賞。”
程毅說完,身後跟著的親衛,就把已經準備好的紅包取出來,一遝標價額定的稅票,用紅紙包著,然後一一發下去。
所有人都笑得開心。
看完了孩子,等奚爭渡屋內清理好了,程毅才走進來,看到了萎靡的奚爭渡說:“辛苦了。”
“倒是還好……隻是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將來有得頭疼了。”奚爭渡說著,一手遮住了眼睛,語氣帶著憂愁。
程毅聽得笑道:“還早呢。再說了,將來若是有機會,也不會厚此薄彼。天下很大,蒙人都在四方封建汗國,將來這倆小子中一個,肯定也有機會。”
“那留給你頭疼吧。”奚爭渡這才放鬆了些,“不過孩子的名字,你打算起什麼?”
“嗯,是個問題。”程毅微微頷首,並不對奚爭渡的話意外,“回頭再想吧。一個大郎、一個二郎的叫就是。”
“也好,起名確實是個細致活,到時候再尋些學究來參詳。”奚爭渡也不拒絕。
安撫好了奚爭渡,程毅才出院子,有人上前來:“大帥,阿魯灰於昨日,攻克長沙了。”
程毅聞言,盤算了一下笑道:“還行,倪文俊比我想的能扛,居然頂著阿魯灰的強攻,硬生生挺了兩個多月。讓人莊蓋行動吧,調集一部分兵馬,開始嘗試進攻沅水、澧水上的土司。記住,仗可以輸,本地的土司,必須死。”
來人神情嚴肅了幾分。
沅水、澧水上的土司,一直跟漢人對著乾,可以說就是蒙元在本地鎮壓漢人勢力的抓手。
既然倪文俊已經扛不住了,那麼程毅就得將整體節奏往下推了。
隨著阿魯灰攻下長沙,丞相脫脫為了保住自己的兄弟樞密也先帖木兒在河南、淮北的成果,以察罕帖木兒、李思齊為首的河南淮北地主階級,即將走上曆史的舞台。
同時,第一輪紅巾軍的高潮,也即將落幕。
因為隨著擴張勢頭被扼製,起義軍內部,必然迎來震蕩與清洗。
而這,就是他的機會。
程毅來到了書房,新生兒的誕生,也隻是讓他的未來充滿希望,但並不影響大局。
他看著地圖。
程毅地盤的正北是北鎖紅巾軍——大帥王權、河南平章政事張椿,兩人於三日之前,成功拿下了伊川,答失八都魯在洛陽努力擴編,但怎麼看都是強弩之末。決戰應該就是這個冬天了。
程毅地盤的西北是蒙元的陝西省兵馬,其中以鞏昌都總帥府兵馬為首,疊加四川行省的部分兵馬。
雙方在西鄉、洋州焦灼。劉繼嗣有了程毅的帥府精銳加持,連續打了幾場硬仗,成功將戰線重新推了回去。所以可以預見,陝西會繼續增加重兵。
那麼這裡的突破口,很明顯了。
程毅摩挲著下巴,將視線落在了峽州路上。
鄧七橋已經準備了半年,纖夫、船隻、軍隊都齊全。那麼這一路必須有一個方向——主攻,還是佯攻?
程毅沒有深度思索,畢竟他必須顧全大局。
若是他全部兵力投入西線戰場的話,南邊就有可能會被敲打。
阿魯灰能打敗倪文俊,就足以說明阿魯灰手中的廣西精銳還是能打的。
他們肯定不會坐視自己把控公安等地。
小範圍的試探肯定有,若是自己調集主力去了西線,難保阿魯灰不會轉變方向攻打自己。
畢竟倪文俊已經跑了,湖南境內支持紅巾軍的勢力,也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一些升鬥小民,他們都是誰贏幫誰,翻不起大浪來。
如此,還能影響湖南局麵的,基本隻剩下程毅。
阿魯灰不可能不試探。
所以程毅才在之前下達了命令,讓莊蓋派人去清洗沅水、澧水上的土司勢力,說白了就是不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必須將這群土司打進山裡舔傷口,留待之後慢慢清洗,也好過他們對四周百姓進行劫掠與虹吸,讓他們徹底尾大不掉。
盯著長沙的位置片刻,程毅視線往上移動,落在了洪湖。
陳友諒於半個月前,起大寨,並水匪,募集疍民,總兵力逾萬,治下人口近五萬。並有糧草三萬石、刀兵槍劍弓弩等兵器兩萬件,大船三十條、小船六十條,再加上各色船隻,陳友諒的洪湖船隊總船數,達到了四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