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寰修長如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攏了攏毯子邊緣,動作優雅而帶著一種非人般的精準。
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窗外那早已無車的遠方,猶如能穿透時空,鎖定某個特定的坐標。
靜默片刻。
他終是轉身,向臥室方向走去。
林寰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波瀾,卻帶著一種執掌萬物法則般的絕對權威:“他樂意,怎麼樣都可以。”
這句話,輕描淡寫,卻重若千鈞。
既是對弟弟林硯秋近乎無底線的寵溺與縱容——
隻要他開心。
即便是在既定劇本裡添加些無傷大雅的“插曲”也無所謂;
同時,林硯秋看了陸川一眼。
眼前這看似脫離掌控的情感發展。
這短暫的溫情與依戀。
都仍舊被籠罩在更高層麵的、冰冷而精確的計劃網格之下。
未曾,也絕不會偏離最終的軌道分毫。
陸川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了然與敬畏,不再多言。
他恭敬地垂首示意。
與此同時,謝沉舟的住所。
厚重的智能門扉無聲滑開,暖黃色的燈光如水銀瀉地,瞬間驅散了門廊的黑暗與從外界帶來的微涼寒意。
林硯秋像隻真正靈巧的貓兒,幾乎是踏著光溜了進來,動作輕盈利落。
“喏,答應你的。”謝沉舟的聲音從客廳沙發方向傳來,比平日裡更加低沉沙啞,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以及某種緊繃後驟然鬆弛的沙澀。
他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羊奶,乳白色的霧氣嫋嫋升起,散發著純淨而溫暖的醇香。
這杯奶,在過去幾個備受煎熬的日夜裡,他備下新的又再第二天早上倒掉。
反複多次,仿佛是一種無望的儀式。
今夜,這份小心翼翼的期盼終於得以安放。
林硯秋湛藍色的貓眼在燈光下倏地亮起。
他伸出手,指尖在接過溫熱的杯子時,不經意地擦過謝沉舟的手腕,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皮膚下蓬勃卻有些紊亂的脈搏。
他捧著杯子,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小口小口地啜飲起來。
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一路暖到胃裡,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熨帖和安心。
謝沉舟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目光如同擁有了實質的重量和溫度。
林硯秋喝了幾口,緩解了喉嚨的乾澀,也仿佛驅散了些許從外麵帶回來的涼意。
他放下杯子,然後做了一個極其自然的動作——
他站起身,在謝沉舟微微怔忡、帶著些許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側過身。
林硯秋整個人輕盈地坐到了謝沉舟結實緊繃的大腿上。
謝沉舟幾乎是出於本能,在林硯秋坐下的瞬間,雙臂便已收緊。
從身後牢牢地環住了他那截柔韌的腰肢,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謝沉舟低下頭,將下巴輕輕擱在林硯秋散發著清冽乾淨氣息的發頂。
他深深呼吸,鼻腔裡充盈著獨屬於懷中人的味道。
“下次。”謝沉舟的聲音悶悶地響在林硯秋的耳邊,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後仍不可避免泄露出的沙啞,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卑微的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