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者協議”的紙張落在地上,邊角被地下空間的穿堂風吹得微微卷起,卻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每個人心口發疼。共鳴器的嗡鳴還在繼續,隻是此刻聽來,不再是老舊機器的運轉聲,而是死神的倒計時鐘,每一聲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林薇盯著工作台上的計時器,指針在表盤上爬得格外快,她的聲音發顫:“從警報觸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我們隻剩不到五小時了。”
被控製的技術員癱在地上,後背抵著冰冷的設備外殼,臉色比地上的紙張還白,嘴裡反複念叨:“‘清道夫’不會留活口的……他們連實驗體都清理,何況我們這些維護員……”他的手指摳著地麵,指甲縫裡塞滿了灰塵。
陳暮鬆開抵在技術員胸前的撬棍,目光掃過整個地下空間——穹頂的防爆燈昏黃,設備管線像巨蟒纏在牆上,唯一的出口就是他們進來的通道。留在這裡就是等死,“清道夫”來了就是甕中捉鱉。他的目光落在共鳴器龐大的金屬腔體上,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子裡冒出來:“我們得衝出去,而且……這台機器,或許能當籌碼。”
話音剛落,共鳴器突然發出刺耳的尖鳴——“嗚——嗡!”像是被掐住喉嚨的巨獸在嘶吼,核心腔體的綠燈瞬間變成亂閃的紅燈,連穹頂的防爆燈都跟著明滅不定,電流“滋滋”的聲響從設備內部滲出來,空氣裡飄起一股焦糊味。
“怎麼了?!”李婉下意識地抓住陳暮的胳膊,指尖冰涼。
林薇撲到工作台前,盯著失控跳動的數據流,瞳孔驟縮:“是外部強乾擾!有大範圍的生物信號在靠近,和共鳴器的頻率產生了共振!它在……吸引那些東西!”
通道深處傳來的聲響印證了她的話——不是零星的嘶吼,是密集的、如同潮水般的“嗬嗬”聲,混著爪子抓撓岩壁的“刺啦”聲,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同步感,像有無數隻腳踩在同個節拍上,正朝著這裡湧來。
“是喪屍!被共鳴器的頻率引來了!”技術員尖叫著往後爬,手指指向通道,“‘方舟’根本不用下來,他們隻要用信號刺激共鳴器,就能讓屍潮當先鋒!”技術員話還沒有說完,就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起,轉身跑向另一側黑暗的通道裡,陳暮還在看向他跑去的通道就突然聽到裡麵傳來的撕咬聲和哀嚎。
陳暮瞬間明白——地麵的“懲罰者”突擊直升機或許打不穿地下掩體,卻能釋放生物信號,驅趕地表的屍群聚集到工業區;而這台敏感的共鳴器,像個巨大的磁石,把所有喪屍都引向了這個唯一的地下入口。
“準備戰鬥!”陳暮的吼聲撕破了恐慌,他抄起撬棍,用力的將其握在手中。小張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一根生鏽的鋼管,管身還沾著機油,他握在手裡,手臂止不住地抖;李婉把工作台上的工具刀塞進腰帶,又在桌子上找到一把水果刀用布條綁在短棍上,刀刃在昏黃的光下閃著冷光;林薇抓起一把扳手,雖然手心全是汗,卻死死攥著,目光掃過散落在台上的資料,飛快地將幾份標著“共鳴參數”的紙塞進懷裡。
“把金屬箱推過去堵門!”陳暮率先衝向通道口,技術員也爬起來,跟著他推沉重的零件箱——箱子裡裝著備用齒輪,砸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響,卻隻堵住了通道口的三分之一。小張和李婉也衝過來,搬起廢棄的儀表盤、斷裂的鋼管,堆在箱子後麵,可通道太寬,這些雜物堆在通道口隻能是杯水車薪。
第一波喪屍已經衝了進來。它們擠在通道裡,像決堤的洪水,腐爛的手臂互相推搡,渾濁的眼睛裡閃著餓極的光。普通喪屍走得慢,卻像潮水般層層疊疊;混在裡麵的低語者動作快得驚人,它們踩著同伴的肩膀,跳過雜物堆,直撲過來。
陳暮守在最前麵,撬棍帶著破風的銳響揮出,“砰”的一聲砸在一個喪屍的太陽穴上——黑紅色的腦漿濺在他臉上,黏膩得像膠水,他卻沒眨眼,反手又是一棍,敲在另一個喪屍的膝關節上,“哢嚓”一聲脆響,那喪屍撲倒在地,後麵的喪屍立刻踩過它的身體衝上來。
小張跟在陳暮身後,鋼管亂揮,卻沒什麼章法。一個喪屍撲向他,他閉著眼亂捅,鋼管恰好戳進喪屍的眼眶,黑血順著管身流下來,嚇得他手一鬆,鋼管差點掉在地上。“我……我做到了!”他帶著哭腔喊,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殺了喪屍。
李婉繞到側翼,她不跟喪屍硬拚,專挑空隙下手。一個低語者正撲向陳暮的後背,她猛地衝過去,將綁著水果刀的短棍狠狠刺進低語者的耳孔,“噗”的一聲,黑血噴出來,那低語者踉蹌著倒在地上,她又補了一腳,把它踹進屍群裡。她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狠,之前的緊張全變成了絕境裡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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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暮!右邊有個穿工裝的低語者,動作快!”林薇的聲音在混亂中格外清晰。她站在後麵,目光掃過整個戰場,哪裡有漏洞,哪裡有偷襲,她都第一時間喊出來。剛才那個穿工裝的低語者,正貼著牆根繞過來,想偷襲小張,被林薇及時提醒,陳暮一棍砸在它的後腦勺上,才化解了危機。
可喪屍太多了,它們踩著同伴的屍體,堆得越來越高,雜物堆的防線很快被衝垮。一個皮膚呈石灰色的喪屍衝了過來,陳暮的撬棍砸在它肩膀上,它的皮膚硬得像鐵塊,隻留下一道白印。這是隻名為磐石者的喪屍,他怒吼著,伸手就要抓陳暮的喉嚨。
“小心!”李婉從側麵衝過來,短棍再次刺向磐石者的耳孔——這次它像是有了防備,偏頭躲開,短棍隻刺進了臉頰。磐石者反手一揮,爪子擦著李婉的胳膊過去,撕開了她的衣袖,留下三道血痕。陳暮趁機撲上去,撬棍從磐石者大張的嘴裡刺進去,貫穿了它的後腦,黑血順著撬棍流下來,那磐石者才倒在地上,身體還在抽搐。
李婉剛鬆口氣,一個喪屍突然從側麵抓住了她的胳膊——腐爛的手指像鐵鉗,捏得她骨頭生疼,她尖叫著掙紮,卻怎麼也掙不開。“婉姐!”小張看到了,想衝過去,卻被兩個喪屍纏住,鋼管被其中一個喪屍抓住,拉得他差點摔在地上。
陳暮怒吼一聲,丟下撬棍,合身撞向抓著李婉的喪屍。那喪屍被撞得後退兩步,陳暮趁機拔出腰間的戰術匕首,反手插進它的太陽穴——匕首沒柄而入,那喪屍倒在地上,爪子還在抽搐。可陳暮也空了門,一個低語者躲在屍群後麵,抓起一截斷裂的鋼管,像標槍一樣擲過來!
“小心!”林薇的尖叫響起,她幾乎是本能地將手裡的扳手擲出去——“當”的一聲,扳手撞在鋼管上,改變了它的軌跡,鋼管擦著陳暮的肋部飛過,帶起一溜血花,紮進後麵的設備外殼裡,“哐當”一聲響。
陳暮摸了摸肋部,手心沾滿了血,他回頭看向林薇,眼神複雜——之前對她的懷疑還在,可此刻,她救了自己的命。林薇也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隻是撿起地上的一根短棍,繼續警惕地盯著屍群。
戰鬥進入了死局。每個人都掛了彩:小張的胳膊被劃開一道深口子,血順著鋼管流下來;李婉的腳踝崴了,走起來一瘸一拐;陳暮的肋部一直在流血,每揮一次手都疼得鑽心;林薇的手指被設備的電弧燙傷,起了水泡,卻還在提醒他們注意偷襲。喪屍的屍體堆得快到膝蓋,可後麵的喪屍依舊源源不斷地湧進來,像是永遠都殺不完。
“陳哥……我……我沒力氣了……”小張的鋼管垂在地上,他的手臂在抖,臉上全是汗和血,眼神裡的勇氣快被耗儘了。
陳暮看著湧來的屍潮,又看了一眼還在亂閃紅燈的共鳴器,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林薇!能不能讓這台機器超載?或者改它的頻率?”
林薇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可以短路核心模塊!但需要時間,而且結果不可控——可能會炸,也可能讓喪屍更瘋狂!”
“沒時間了!快!”陳暮吼道,他抓起地上的撬棍,又衝了上去,“小張,李婉,背靠背,守好最後一塊地方!”
林薇撲向共鳴器,她的手指在控製麵板上飛快地動著,指甲被劃破了,血滴在按鈕上,她卻沒停。她拆下一塊金屬蓋板,露出裡麵纏繞的線纜,紅色的線、藍色的線、黃色的線,像亂麻一樣纏在一起。她從工具台上撿起一根導線,剝開絕緣層,露出裡麵的銅絲,對準一個閃爍紅光的接口——
“嗤啦!”
電弧瞬間竄出來,燒到了她的手指,她疼得悶哼一聲,卻沒鬆手,硬是將銅絲插進了接口裡。共鳴器的嗡鳴聲突然拔高,尖銳得像要刺破耳膜,然後又猛地跌落,變成斷斷續續的“咕嚕”聲,指示燈像爆米花一樣炸開,碎片濺在地上。
湧來的屍群突然停住了。它們抱著頭,發出淒厲的嚎叫,有的開始互相撕咬——一個喪屍咬住另一個的脖子,黑血順著喉嚨流下來;低語者也亂了,它們不再攻擊陳暮等人,而是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有的甚至跳進屍堆裡,和普通喪屍扭打在一起。
“衝出去!”陳暮抓住機會,拉起一瘸一拐的李婉,小張也跟上來,三人踩著屍堆,沿著通道往外衝。林薇最後看了一眼冒煙的共鳴器,又看了一眼陷入內訌的屍群,轉身跟了上去。
通道裡的喪屍還在自相殘殺,它們擋住了路,卻沒再攻擊活人。陳暮等人踩著滿地的屍體,往出口跑,鞋底沾著黑血和腦漿,滑得差點摔倒。衝出地下掩體的金屬門時,外麵的天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工業區的廢墟裡,還能聽到零星的嘶吼,卻沒了之前的壓迫感,屍潮顯然被共鳴器的失控引走了。
四人癱在廢墟上,劇烈地喘息著。陳暮靠在一根斷裂的鋼梁上,肋部的傷口還在流血,他摸出打火機,想點燃一支煙,手卻抖得厲害,打火機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李婉的胳膊上纏著布條,血已經滲了出來;小張坐在地上,頭靠在膝蓋上,還在小聲地哭;林薇的手指腫得老高,卻在檢查懷裡的資料,確認沒弄丟。
陳暮抬起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懲罰者”突擊直升機已經不見了,可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安全。“清道夫”小隊還在路上,而剛才技術員衝進的黑暗通道裡,傳來的撕咬聲和哀嚎,像根刺,紮在他心裡。那裡麵,顯然還有比喪屍更可怕的東西。
風裹著廢墟的灰塵吹過來,帶著血腥味和焦糊味。陳暮撿起地上的打火機,“噌”的一聲點燃,火苗在風裡搖曳。他看著火苗,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慌亂,隻剩下一種硬邦邦的決絕——不管是“清道夫”,還是地下的未知威脅,他都得走下去。為了雷烈,為了故鄉的真相,也為了自己不再是“方舟”手裡的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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