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與奏折的壓力如陰雲壓頂,張氏工坊的訂單雖未立刻銳減,但那種無形的隔閡與審視,讓坊內氣氛凝重。李薇知道,必須儘快破局。她選擇了雙管齊下。
首先,她並未急於辯解或登報辟謠這時代也無此有效手段),而是做了一件看似無關緊要的事:她請來幾位擅長工筆畫的落魄畫師,付以厚酬,請他們將張氏工坊醬油釀造的古法流程——“選豆、蒸煮、製曲、翻醅、曝曬、抽油”等關鍵步驟,以精細寫實的筆法繪製成一套圖文並茂的《天工造醬圖》。畫中突出老師傅們的專注、歲月的沉澱以及自然發酵的力量,人物形象樸實,畫麵充滿勞作之美與匠心傳承的莊重感。
這套圖完成後,她並未廣泛散發,而是精心裝裱,通過周博士等清流文人圈子,贈送給那些真正懂得欣賞技藝、且不太為流言所動的文壇領袖、致仕高官。此舉意在無聲地宣告:張氏工坊立足之本,在於傳承百年的精湛技藝,而非任何蠅營狗苟。這比任何蒼白的辯解都更有力量。
其次,她備上厚禮並非金銀,而是工坊珍藏的極品醬油原漿,以及一份她親筆撰寫的、關於醬油釀造與食補養生之心得的精美冊頁),決定冒險拜訪那位曾在禦宴上為她說話的老王爺——榮王爺。
遞帖求見的過程頗費周折,榮王府的門房見來者是近日風口浪尖上的“商賈婦人”,麵露難色。李薇不急不躁,隻將那份心得冊頁並一小壇醬油呈上,言明“民婦感念王爺當日仗義執言,特獻上拙作與微物,不敢求見,隻望王爺知民間有此一味”。
或許是那份彆出心裁、文筆清通的心得冊頁引起了榮王爺的興趣,又或是那壇開壇後異香撲鼻的醬油打動了他,次日,李薇竟收到了榮王府的回帖,允她次日過府一敘。
踏入榮王府,李薇屏息凝神,禮儀周全。榮王爺年約六旬,須發皆白,目光銳利而透著幾分超然。他並未在正廳接待,而是在自己的書房兼花廳見李薇,環境清雅,少了幾分官場拘束。
“李東家,”榮王爺開門見山,語氣平淡卻帶著威壓,“近日市井朝堂,關於你的風言風語可是不少啊。”
李薇深深一禮,不卑不亢:“王爺明鑒。流言如風,民婦無從堵眾人之口,亦無力自辯清白於天下。唯能做的,便是守住工坊本分,將祖師傳下的技藝鑽研透徹,釀出不負‘龍鳳天香’之名的一滴鮮醬。今日冒昧求見,非為辯白,實是感念王爺當日秉持公心,為民婦所依仗的‘技藝’說了一句公道話。特獻上工坊心血,並些許淺見,聊表敬意。”
她的話語誠懇,重點始終落在“技藝”二字上,避開了流言本身。隨後,她從容地回答了榮王爺關於釀造工藝、食材選取的幾個問題,言談間展現出的專業與透徹,讓榮王爺微微頷首。
榮王爺沉吟片刻,道:“我朝雖重禮教,然太祖皇帝亦曾言‘農桑工賈,皆為本業’。一女子,能持守一業,精益求精,乃至貢於禦前,本身便是本事。牝雞司晨之說,過於迂腐。然,”他話鋒一轉,“世間之事,非黑即白。你既處風口浪尖,當時時謹慎,勿授人以柄。技藝是你的護身符,卻也可能成為懷璧其罪。”
李薇心中凜然,知道王爺此言是提醒也是警告。她恭敬應答:“民婦謹記王爺教誨。必當如履薄冰,以技藝立身,以誠信待人。”
這次會見時間不長,但意義重大。李薇成功地在一位地位超然的宗室重臣麵前,塑造了一個“技藝精湛、專注本業”的正麵形象,並獲得了某種程度的理解即便不是公開支持)。
不久後,在一次文人雅集上,榮王爺偶遇那位上奏的禦史,閒聊時似不經意地提道:“近日嘗得一佳釀,乃京中張氏工坊所出醬油,調味極佳。想起古人雲‘治大國若烹小鮮’,這調味之妙,在於分寸火候,與為政之道,倒也暗合。過於苛求食材出身暗指李薇女子身份),反倒失了真味。”王爺語氣平淡,卻讓那位禦史心中一震,不敢再多言。
與此同時,那套《天工造醬圖》也在小範圍內流傳開來,其展現的工匠精神與傳承之美,打動了不少真正有識之士,無形中抵消了不少汙名化的影響。
劉理事發現,流言這把軟刀子,似乎並未能徹底擊垮李薇,反而讓她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更加凸顯了其“技藝”的核心價值,甚至隱隱獲得了更高層麵的某種默許。他意識到,常規手段已難奏效,必須尋找新的、更致命的突破口。他將陰鷙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深宮,投向了那個對李薇產品最為依賴的人——老貴妃。一場針對老貴妃鳳體安康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而李薇與百草堂的爭鬥,也將隨之卷入更加凶險的宮廷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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