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理事果然從“風評”入手,手段陰損刁鑽。他並未直接攻擊醬油品質,而是巧妙利用了當下社會對女性拋頭露麵的偏見。不過數日,京城茶坊酒肆間,開始流傳起一些關於張氏工坊東家李薇的閒言碎語。
起初隻是些模糊的猜測:“一個年輕寡婦,無依無靠,怎能在京城這龍潭虎穴把生意做得這般大?怕不是背後有什麼倚仗?”話語曖昧,引人遐思。
接著,便有更具體的“爆料”傳出,說李薇時常與漕幫頭目、藥行管事等三教九流的人物往來,“一個婦道人家,如此不避嫌,成何體統?”甚至有人翻出舊賬,暗示當初漕運遇襲案,她一個女子如何能安然脫身並反將百草堂一軍,其中必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隱情。
這些流言蜚語,如同毒霧般悄然彌漫。雖未指名道姓說出何等醜事,但其惡毒之處在於,它攻擊的是李薇作為女子的“名節”與“德行”,這在禮教森嚴的時代,是足以致命的軟刀子。一些原本欣賞李薇才能、與她有生意往來的文人或體麵人家,開始變得遲疑,家中女眷更是被叮囑要減少與張氏工坊的直接接觸,以免沾上是非。
這波輿論攻擊,比之前的商業打壓和太醫刁難更讓李薇感到棘手。它虛無縹緲,難以辯駁,卻又實實在在影響著工坊的聲譽和人際網絡。老管家憂心忡忡地彙報市井流言,李薇沉默良久,指尖冰涼。她深知,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的名聲一旦壞了,再好的產品、再精明的商業手段都可能付諸東流。
恰在此時,一個更沉重的打擊接踵而至。一位素以道學先生自居、在清流中頗有影響力的禦史,不知是受了慫恿還是真心衛道,竟上了一道奏折!奏折中雖未直接點李薇之名,卻含沙射影地批評“近日京城有商賈婦人,不守閨訓,牝雞司晨,交通外男,淆亂市井風氣”,並引申開去,議論“商賈之道,若縱容婦人肆意妄為,恐動搖禮教根本,有傷風化”,請求朝廷“申明禮製,以正視聽”。
這道奏折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瞬間在朝堂引起波瀾。雖然皇帝未必會因此等小事專門下旨,但其造成的輿論壓力是巨大的。李薇“女商人”的身份,第一次被以如此正式、如此負麵的方式,擺到了權力最高層的麵前。
劉理事在百草堂內撫掌輕笑,這一招“殺人誅心”,他自覺用得極妙。他倒要看看,一個名聲受損、被禦史盯上的女人,還如何在京城立足!那些之前看好張氏工坊的官員,此刻為了避嫌,恐怕也要對其敬而遠之了。
麵對這前所未有的危機,李薇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她可以改進技術,可以應對商業競爭,甚至可以巧妙周旋於官場,但麵對這套根植於整個社會觀念的“禮教”大棒,她感到個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
然而,她並未絕望。深夜,她獨坐燈下,仔細分析局勢。流言的源頭指向百草堂,但能掀起如此風浪,必然有更深的社會土壤。硬碰硬地去辯解或對抗禮教,無異於以卵擊石。必須找到一種方法,既能化解汙名,又能順勢而為,甚至將劣勢轉化為優勢。
她想起之前老王爺在家宴上替她解圍時說的話,重點在於“技藝精湛”。或許,破局的關鍵,不在於拚命證明自己“守規矩”那隻會陷入對方的陷阱),而在於將公眾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產品和技藝本身,並塑造一個“雖為女子,卻以技藝安身立命、光大門楣”的正麵形象。
同時,她需要尋找強有力的同盟,不是那些可能因流言而退縮的普通官員,而是真正超脫於世俗偏見、重視實利、或者本身就對現有禮教有所反思的人物。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心中漸漸成形。她需要一場公開的、足以震動整個京城上層社會的“表演”,來展示張氏工坊無可替代的價值,以及她李薇憑借的是真才實學。同時,她需要主動去拜訪一個人——那位曾在家宴上為她說話的老王爺。風險極大,但或許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路。
工坊外夜色深沉,流言如刀。李薇深吸一口氣,眼中重新燃起鬥誌。這關乎名節的暗箭,或許將成為她在這個時代,真正奠定自身地位的一場淬煉。
喜歡兒媳揭開婆婆的秘密請大家收藏:()兒媳揭開婆婆的秘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