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的壽宴,設在了最為寬敞的正廳及相連的前院。雖說不欲大操大辦,但以周文淵的權勢,前來賀壽的賓客依舊絡繹不絕,廳內廳外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精致的燈籠將夜晚照得亮如白晝,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那份無形壓抑。
李薇依言坐在了靠近主位的一席,周身仿佛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氣場,與周遭的熱鬨格格不入。她麵前擺放著素齋清茶,眼簾微垂,似在養神,實則靈覺早已如同張開的大網,籠罩著整個宴會場。蟠螭玉佩在衣內微微發熱,與地底那邪玉的陰寒氣息形成隱隱的對抗。
薑源則以“貴客”兼“醫者”的身份,坐在稍遠一些的席位,與幾位看似是周文淵心腹屬官的人寒暄著,目光卻不時掃過全場,尤其是在一些看似普通、但氣息沉穩內斂的賓客身上停留。
主位之上,周文淵強撐著病體,穿著一身喜慶的錦袍,臉上塗了些許脂粉以掩蓋灰敗之氣,在管家的攙扶下接受著眾人的祝賀。他努力擠出笑容,但那笑容僵硬而勉強,眼神深處是無法掩飾的疲憊與驚惶,尤其在看向李薇時,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期待。
宴至中途,氣氛看似愈加熱烈。然而,李薇的靈覺卻捕捉到了數道不尋常的波動。
首先是在賓客之中,有一個身著藍衫、看似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其氣息與那晚隱匿的“黃雀”極為相似!他舉止從容,與旁人談笑風生,但眼神偶爾掠向周文淵和李薇時,會閃過一絲冰冷的銳光。
是官府的人?還是其他覬覦邪玉的勢力?李薇心中暗忖。
緊接著,她又感知到在連接後院的廊廡陰影下,多了幾道晦澀而陰冷的氣息,如同潛伏的毒蛇。這些氣息與邪玉同源,但更加凝練、更具攻擊性——是幽冥宗的人!他們果然混了進來,或者說,本就以某種身份潛藏在府中!
而端坐主位的周文淵,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些暗流。他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額角滲出冷汗,借著飲酒的動作掩飾著內心的恐懼。他頻頻看向李薇,又似乎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像是在等待某個信號,或是某個能給他帶來解脫的人。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名負責斟酒的侍女,在靠近周文淵主位時,腳下不知被何物絆了一下,手中捧著的酒壺猛地脫手,帶著殷紅如血的酒液,直直潑向周文淵!
“啊!”侍女驚呼,滿座皆驚!
也就在這瞬間,李薇敏銳地感覺到,那藍衫文士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一股極其細微的勁風射向了侍女的膝彎!而廊廡下的那幾道陰冷氣息,也驟然繃緊!
是意外?還是精心設計的開端?
周文淵嚇得臉色煞白,幾乎要從椅子上癱軟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坐在他身旁不遠的李薇,仿佛早有預料般,衣袖看似隨意地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憑空生出,那潑灑出來的酒液竟在空中詭異的一滯,隨即如同被無形的手掌托住,劃出一道弧線,穩穩地落回了侍女慌忙接住的空托盤之中,滴酒未濺!
這一手如同戲法,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道韻,頓時讓滿場賓客看得目瞪口呆,隨即爆發出陣陣驚歎!
“仙師法力無邊!”
“真是神仙手段!”
周文淵驚魂未定,看向李薇的目光充滿了後怕與更加深重的依賴,連聲道:“多謝仙師!多謝仙師出手!”
李薇淡然收袖,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卻若有深意地掃過那名臉色慘白、瑟瑟發抖的侍女,以及人群中神色微凝的藍衫文士。
這出戲,開始了。
薑源在一旁將一切儘收眼底,心中暗讚李薇反應迅捷,既化解了危機,穩住了周文淵,更在眾人麵前立了威。他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悄無聲息地離席,如同遊魚般滑入人群,開始執行他擾亂視線的任務。
片刻之後,前院負責照明的數盞大型燈籠,不知何故接連熄滅,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騷動和驚呼。護衛們慌忙上前查看、更換。
幾乎在同一時間,靠近書房方向的一處假山後,傳來了一聲悶響和短促的驚呼,似乎是有人“意外”滑倒,撞到了什麼東西。
混亂,雖不大,但已足夠。
李薇感覺到,護衛和暗哨的注意力被這幾處小小的“意外”成功地分散了。尤其是書房區域的警戒,出現了短暫的真空!
就是現在!
她對著主位上的周文淵微微頷首,傳音道:“周大人,此地氣機有異,貧道需即刻前往丹房,穩固陣法,以免邪氣反衝,驚擾壽宴。”
周文淵此刻對李薇已是深信不疑,聞言連忙道:“仙師請自便!需要什麼,儘管吩咐!”
李薇不再多言,起身離席,青色道袍在燈火下劃出一道清冷的光痕,迅速消失在通往丹房小院的回廊深處。
她的離開,並未引起太多注意,大部分賓客還沉浸在方才“仙師顯聖”的議論和突然的小小混亂之中。
隻有那藍衫文士,目光幽深地看著李薇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廊廡下的陰影中,那幾道陰冷的氣息,也如同得到指令的獵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黑暗,向著李薇離開的方向,以及書房區域,潛行而去。
壽宴的歌舞升平之下,真正的暗戰,終於打響。李薇孤身一人,向著那龍潭虎穴般的地底密室,毅然前行。她能否在幽冥宗高手與那神秘“黃雀”的窺視下,成功救出父親的殘魂?周文淵精心布置的殺局,又將會如何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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