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洶湧的江水中起伏,如同一片倔強的樹葉,在那麵具人精妙絕倫的操控下,穩穩地向著對岸駛去。岸邊的追兵與火光漸漸縮小,最終被夜色與江霧吞沒,隻留下隱約不甘的咆哮聲回蕩在身後。
危險暫時遠離,緊繃的神經稍一鬆懈,李薇便感覺全身的劇痛和虛弱如同潮水般湧來,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她強撐著穩住身形,看向船頭那沉默的背影。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她的聲音因傷勢和虛弱而微不可聞,但其中的感激之情卻無比真摯。
麵具人沒有回頭,隻是專注地操控著小舟,清冷的聲音混在江風中傳來:“不必。順路而已。”
順路?李薇心中疑慮更深。在這暴雨之夜,滄瀾江凶險異常,尋常船隻根本不敢下水,此人卻恰好駕著一葉扁舟出現在她絕路之時,這未免太過巧合。而且,他那神乎其技的箭法,以及對幽冥宗手段的熟悉,都顯示他絕非普通路人。
但他既然不願多說,李薇也不好追問。此刻她傷勢沉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她默默運轉體內微弱的靈力,配合生生造化丹的藥力,嘗試調理傷勢,驅散那縷盤踞心脈的幽冥死氣。
螭龍佩在她懷中散發著溫和的暖意,默默滋養著她的身體,與那陰寒死氣形成拉鋸。
小舟逆流而上了一段距離,避開了可能存在的下遊哨卡,最終在一個看似荒蕪的江灣處靠了岸。這裡地勢隱蔽,蘆葦叢生,遠離人煙。
麵具人率先下船,將小舟拖上岸,藏匿在茂密的蘆葦蕩中。他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李薇掙紮著想站起,卻因體力不支,身形一個踉蹌。
一隻手及時伸了過來,扶住了她的手臂。那手穩定而有力,帶著一絲江水的涼意。
“能走嗎?”麵具人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
李薇借力站穩,點了點頭,聲音低啞:“可以。”
麵具人不再多言,鬆開手,轉身走在前麵帶路。他步伐不快,似乎刻意照顧著李薇的速度。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穿行在濕漉漉的蘆葦叢和崎嶇的江岸邊。雨已經完全停了,但夜風依舊寒冷。李薇緊跟著前方那道挺拔而略顯孤寂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薑源下落的擔憂,有對前路的迷茫,更有對這神秘麵具人身份和意圖的深深好奇。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隱約出現了幾點燈火。是一個小小的漁村,此刻已是深夜,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燈,隻有零星幾戶還亮著微光。
麵具人帶著李薇,並未進入村子中心,而是繞到了村子邊緣,一處靠近山腳、看起來頗為簡陋的獨立木屋前。木屋周圍用籬笆簡單圍著,院裡晾曬著一些漁網。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走了進去。屋內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雜物,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魚腥味和草藥味。
“這裡安全,暫時可以落腳。”麵具人點燃了桌上的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照亮了狹小的空間。他指了指那張木床,“你傷勢很重,需要靜養。先休息。”
李薇確實已經到了極限,也不再客氣,依言在床邊坐下。她看著麵具人從屋角的雜物堆裡取出一個包袱,裡麵是一些乾淨的布條和幾個瓷瓶。
“會有些疼,忍著。”他拿著東西走到李薇麵前,示意她處理傷口。
李薇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除了內傷,還有不少在逃亡中被樹枝岩石劃出的外傷,衣衫破損,血跡斑斑。
“我自己來就好……”她下意識地說道,畢竟男女有彆。
麵具人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透過麵具,似乎能洞察她的想法。他沒有堅持,將東西放在她手邊,然後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她,望向外麵沉沉的夜色,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李薇鬆了口氣,忍著疼痛,開始笨拙地清理和包紮自己手臂和腿上的傷口。內視之下,心脈處那縷幽冥死氣依舊頑固,螭龍佩的力量正在與之緩慢對抗,但過程極其痛苦,如同冰針不斷刺紮。
處理好外傷,她已是冷汗淋漓,虛弱地靠在床頭。
麵具人聽到動靜,轉過身,遞過來一個水囊和一枚黑褐色的藥丸。
“清水。這藥對內傷有益。”他的話語依舊簡潔。
李薇接過,道了聲謝。清水入喉,緩解了乾渴。她看著那枚藥丸,略一遲疑,還是吞了下去。事到如今,對方若想害她,根本無需如此麻煩。
藥丸入腹,化作一股溫和卻堅定的熱流,不同於生生造化丹的滋養,這股藥力更偏向於驅散陰寒、修複受損的經脈,對那幽冥死氣竟有明顯的壓製效果!
李薇心中一驚,這藥……絕非尋常!她看向麵具人的眼神更加驚疑。此人不僅身手高強,精通箭術,竟還深諳醫術,能煉製出克製幽冥死氣的丹藥?
他到底是誰?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麵具人淡淡開口,說了一句讓她心頭巨震的話:
“你的螭龍佩,最好暫時不要輕易動用。玄冥……能感應到它的力量。”
他果然認識螭龍佩!而且直呼國師之名!
李薇猛地抬頭,緊緊盯著那雙隱藏在麵具後的眼睛,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你究竟是誰?為何知道這些?”
麵具人沉默了片刻,昏黃的燈光在他冷硬的麵具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一個……不想讓玄冥得償所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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