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油燈如豆,光線搖曳。
麵具人那句“一個不想讓玄冥得償所願的人”,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李薇心中激起層層漣漪。敵國的敵人,或許可以成為暫時的朋友。但這朋友是真心相助,還是另有所圖?
“你認識我父親?”李薇試探著問道,目光緊緊鎖住對方。
麵具人轉身,重新麵向窗外,留給李薇一個沉默的背影,仿佛剛才那句話已是難得的解釋。過了許久,就在李薇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李修遠禦史……風骨錚錚,令人欽佩。”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複雜的意味,似是敬意,又似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他沒有直接回答認識與否,但這態度已然說明問題。
李薇心中稍定,至少對方對父親抱有善意。她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那……薑先生他……”
“引開追兵,生死未卜。”麵具人的回答很直接,也很殘酷,“幽冥宗手段狠辣,他若被擒,恐難幸免。”
李薇的心猛地一沉,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確切的消息,依舊感到一陣刺痛與愧疚。薑源是為救她而涉險。
“我們必須去救他!”她掙紮著想站起。
“你現在自身難保。”麵具人語氣冷淡地陳述事實,“去找他,等於自投羅網。幽冥宗此刻必然在通往東麵的所有要道布下重兵,等他,也等你。”
李薇僵在原地,無力感再次席卷全身。是啊,她如今重傷在身,連走路都困難,憑什麼去救人?不過是徒增一條性命罷了。
“當務之急,是治好你的傷,然後……離開這是非之地。”麵具人轉過身,目光落在她依舊蒼白的臉上,“你之前說,要去雲州?”
李薇心中一凜,她並未在外人麵前提過雲州,隻是在與薑源密議時說過。難道他當時就在附近?還是……他聽到了自己與父親殘魂的交流?後者的可能性讓她背脊發涼,若他能窺探到殘魂傳訊,其實力恐怕遠超自己想象。
似乎看出了她的戒備,麵具人補充道:“你昏迷時,囈語中提及。”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李薇稍稍放鬆,但警惕並未完全消除。她點了點頭:“是,我要去雲州,白鹿書院。”
麵具人沉吟片刻:“白鹿書院……蘇明遠山長,確實是個去處。此地距雲州數千裡,關隘重重,幽冥宗和朝廷的緝捕文書恐怕很快就會傳遍沿途。你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以及……徹底驅除體內死氣。”
他走到桌邊,拿起紙筆,快速寫下一張藥方,遞給李薇:“按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次,連服七日,可壓製並逐步化解你心脈處的死氣。但要根除,還需找到至陽之物或功法輔助。”
李薇接過藥方,隻見上麵所列藥材雖不算特彆珍稀,但搭配精妙,尤其是幾味主藥的君臣佐使,隱隱針對幽冥死氣的特性,絕非普通郎中所能開出。她再次確認,此人的醫術造詣極高。
“多謝。”她將藥方小心收好,“還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此番恩情,李薇必當銘記。”
麵具人擺了擺手:“名字不過代號,不提也罷。你暫且在此安心養傷,此處漁村相對閉塞,短期內應當安全。我會留意外界風聲,並為你準備新的路引和身份。”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走出了木屋,輕輕帶上了門,將寂靜的空間留給了李薇。
李薇獨自坐在床邊,心中五味雜陳。這麵具人行事神秘,動機不明,但截至目前,他確實救了自己,並提供庇護和療傷之法。他似乎對幽冥宗和國師玄冥極為了解,甚至抱有敵意,這或許是合作的基礎。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摸了摸懷中的螭龍佩和收納父親殘魂的玉符,感受著那微弱的波動,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無論這麵具人是何來曆,她都必須儘快恢複實力,前往雲州。父親的冤屈,薑先生的安危,以及那顛覆江山的巨大陰謀,都如同沉重的擔子,壓在她的肩上。
她盤膝坐好,摒棄雜念,開始按照麵具人所給的藥方,在腦海中模擬藥力運行,同時引導著螭龍佩那溫和的生機,小心翼翼地滋養著受損的經脈,並與那縷頑固的幽冥死氣進行著艱難的拉鋸。
窗外,夜色深沉,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和江濤聲。在這陌生而簡陋的漁村木屋裡,李薇暫時獲得了喘息之機,但前路的迷霧,並未散去。那個神秘的麵具人,是黑暗中指引方向的燈塔,還是另一重更深的陷阱?她無從得知,隻能步步為營。
而在木屋之外不遠處的陰影裡,麵具人負手而立,遙望著京城方向,銀灰麵具下的目光深邃如淵。他低聲自語,聲音微不可聞:
“螭龍現,幽冥亂……李修遠,你的女兒,或許真是那唯一的變數。隻是這條路,比她想象的,還要凶險萬分……”
夜風吹動他的衣袂,帶著江水的濕冷氣息。一場圍繞著螭龍佩、殘魂與驚天陰謀的更大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這兩個各懷心事的陌路之人,他們的命運之線,已然交織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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