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薇於白鹿書院後山禁地,借助星隕核心刻苦修行之際,遠在千裡之外的京城,卻是另一番山雨欲來的景象。
皇城深處,紫寰殿。
夜已深沉,殿內卻依舊燈火通明。年輕的皇帝李琰獨自坐在禦案之後,麵前堆積如山的奏折仿佛永遠也批閱不完。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俊朗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一絲隱憂。
殿內侍立的太監宮女皆屏息凝神,不敢發出絲毫聲響。誰都知道,近來陛下心情不佳,北境戰事吃緊,朝中暗流洶湧,甚至連天象都屢顯異常,由不得這位登基未久的年輕天子不憂心。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輕微卻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身著玄色勁裝、氣息內斂的侍衛統領快步走入殿內,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密封的火漆信件。
“陛下,北境八百裡加急密報!”
李琰精神一振,立刻接過密報,揮退左右,迅速拆開。目光掃過信上內容,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握著信紙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信是鎮北軍副帥,他的心腹將領秘密傳來。信中言及,北狄大軍近日異動頻繁,似有大規模南侵之勢。更令人心驚的是,軍中似乎混入了不明身份的細作,屢次泄露軍機,導致幾次小規模接觸皆失利。副帥懷疑,朝中有人與北狄暗通款曲,甚至……可能與近日京城某些詭異事件有關。
“與京城詭異事件有關……”李琰低聲重複著這句話,眼中寒光閃爍。他起身走到窗邊,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
近日京城,確實頗不太平。先是數名低階官員離奇暴斃,死狀詭異,仵作驗屍皆言似被抽乾精氣。隨後,欽天監監正夜觀天象,竟吐血昏迷,醒來後隻顫巍巍寫下“妖星犯紫,帝星蒙塵”八字便再度昏厥。更有流言在坊間悄然傳播,說國師玄冥法力通玄,夜引幽冥之氣修煉,乃不祥之兆。
這一切,似乎都隱隱指向那位深居簡出、卻權柄日重的國師!
李琰登基三年,深知國師玄冥及其背後勢力盤根錯節,在朝野內外擁有極大的影響力。先帝晚年便頗為崇信玄冥,使得其權勢急劇膨脹。自己登基後,雖有心整頓,卻始終投鼠忌器,難以撼動其根基。
如今北境告急,朝中暗鬼蠢蠢欲動,天象示警……這一切,難道都與玄冥有關?他究竟想做什麼?
李琰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想起不久前,秘密渠道傳來的一則模糊消息,提及當年因江南稅銀案被滿門抄斬的禦史李修遠,其女似乎未死,並且身懷異寶,正被幽冥宗玄冥暗中掌控的勢力)瘋狂追殺,逃亡方向似是……雲州白鹿書院。
李修遠……那是朝中少數幾個曾明確上書彈劾玄冥“妖言惑眾、窺探帝星”的硬骨頭。他的案子,本就疑點重重。
難道李修遠之女身上的異寶,與玄冥的圖謀有關?與這詭異的天象、與北境的危機有關?
李琰目光閃爍,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他必須做點什麼,不能坐以待斃!
“傳影衛指揮使,青龍。”他沉聲下令。
片刻後,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中陰影處,單膝跪地,全身籠罩在暗色勁裝之中,臉上帶著一張沒有任何花紋的純黑麵具。
“陛下。”
“青龍,你親自去一趟雲州。”李琰的聲音低沉而決絕,“找到李修遠的女兒,確認她是否安全,她身上的‘異寶’究竟是什麼。必要時……可給予庇護,將其秘密帶回京城。記住,此事絕密,不得讓任何人知曉,尤其是……國師府的人。”
“屬下遵命!”青龍的聲音冰冷沒有任何起伏,身影一晃,便如同融入陰影般消失不見。
看著青龍消失的方向,李琰眉頭依舊緊鎖。影衛是他登基後暗中培養的最強力量,直屬帝王,專司監察、護衛與執行隱秘任務,是他手中最鋒利也最隱蔽的一把刀。派青龍親自出馬,足見他對李薇及其身上秘密的重視。
然而,就在青龍離開皇宮不久,國師府,那座位於京城西北角、終日被淡淡黑霧籠罩的龐大府邸深處。
一間燃著幽藍色火焰的密室內,國師玄冥緩緩睜開了雙眼。他身穿玄色道袍,麵容看起來不過中年,俊美異常,但一雙眼睛卻深邃如同萬古寒潭,沒有絲毫人類情感。
他麵前,懸浮著一麵由黑玉打磨而成的光滑鏡麵,鏡麵中光影浮動,赫然映照出方才紫寰殿中,皇帝李琰與影衛青龍對話的模糊景象!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青龍領命而出的動作卻清晰可見。
“嗬……小皇帝終於坐不住了嗎?”玄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一絲戲謔與不屑,“派影衛去尋那李家餘孽?可惜,螳臂當車,為時已晚。”
他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黑玉鏡麵上,鏡麵漣漪蕩漾,景象變幻,顯現出北境烽火連天的模糊畫麵,以及朝中幾位重臣府邸中密議的場景。
“龍脈之氣已開始紊亂,帝星光芒日漸暗淡……隻待‘幽冥蝕天大陣’徹底完成,引動地底陰煞逆轉龍脈,再奪得那螭龍佩作為陣眼樞紐……這李氏江山,這萬裡山河的氣運,都將成為本座踏足無上大道的資糧!”
他的眼中燃燒起狂熱而貪婪的火焰。
“至於白鹿書院……蘇明遠那個老頑固,以為躲在那裡就能高枕無憂?待本座神功大成,第一個便踏平你那所謂的文宗聖地!”
他冷哼一聲,袖袍一拂,鏡麵景象消失。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密室陰影處淡淡道:“傳令給幽泉,皇帝派了隻小老鼠去雲州。讓他‘招待’好,不必留活口。至於那李家丫頭……本座親自煉製的‘幽冥血傀’也該活動活動了。讓她去,把螭龍佩,給本座帶回來。”
“是,宗主。”陰影中,傳來一個沙啞詭異的應諾聲,隨即一道血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逝。
玄冥重新閉上雙眼,周身幽藍色火焰升騰,將其身影吞噬。密室內,隻餘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與仿佛來自九幽的竊笑。
京城的風,帶著一絲血腥與詭譎,吹向了南方。一張針對李薇、針對白鹿書院,乃至針對整個天下的巨大羅網,正在無聲無息地收緊。
而此刻,尚在書院中潛心修煉的李薇,對此還一無所知。她隻是偶爾在仰望星空時,會感覺到那冥冥中的危機感,似乎變得更加清晰、更加迫近了。
風暴,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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