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指尖捏著黃靈兒畫的畫卷,眉頭時而蹙起,時而湊近細看,目光隨著畫卷上的場景緩緩移動——黃靈兒的筆觸細膩,連雨絲的密、雷電的亮都畫得活靈活現,寧峨眉的遭遇順著色彩鋪展開來,倒比口頭描述更清晰幾分。
畫卷開篇,是寧峨眉牽著父母的手走在山腰:晨露,草木在風裡晃著嫩芽,一家人的衣角都帶著暖意。
可下一幅畫風驟變——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落,墨色的烏雲壓得極低,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開天際,緊接著雷聲滾滾炸響,震得紙麵仿佛都在顫。
畫中的寧峨眉嚇得縮起身子,而她的父母被電流裹著火花纏上,身體僵直地倒在地上,連掙紮的痕跡都沒有。寧峨眉腳下一滑,順著雷電劈開的黑黢黢縫隙滾了下去,小小的身影在暗縫裡隻剩一點模糊的輪廓。
看到這裡,文淵的指尖不自覺收緊,指腹蹭過畫卷上“父母倒地”的場景,眼神沉了沉——他雖沒見過寧峨眉的父母,卻能從畫裡感受到那份突如其來的慘烈。
再往後翻,是寧峨眉在黑暗中的模樣:她躺在一個泛著冷光的金屬座椅上,身體深深陷進椅麵,像是被無形的力裹著,連指尖都動彈不得。座椅旁畫著一圈細密的紋路,旁邊飄著幾縷代表“嗡鳴”的曲線,一隻銀灰色的觸手從座椅側麵伸出來,軟乎乎地抵在寧峨眉的後頸,觸手上還閃著細碎的光點。畫中的寧峨眉閉著眼睛,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然是承受著什麼不適,下一幅便沒了意識,頭歪在椅背上,臉色蒼白得像紙。
文淵湊近看那金屬座椅的紋路,越看越覺得奇怪——這樣式既不像凡間的器物,也不似修士常用的法寶,倒透著股說不出的“規整”,像是用某種特殊的法子鍛造出來的。
最後幾幅畫,是寧峨眉的逃生與變化:她醒來後晃著昏沉的腦袋,眼神裡滿是懵懂,手在座椅上胡亂摸索,指尖碰到一個凸起的按鈕,旁邊的石壁“哢嗒”一聲裂開一道門,門後是黑漆漆的隧道,風從裡麵吹出來,帶著泥土的腥氣。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隧道裡,身影越來越小,直到隧道儘頭透出光亮——那是山林的顏色。
最末一幅畫,是寧峨眉站在草地上,手裡捏碎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眼神裡滿是驚奇;旁邊的猴子對著她嘰嘰喳喳,畫旁還注著一行小字“聽懂猴子說‘有果子’”。文淵看著畫裡寧峨眉又驚又喜的模樣,總算明白她口中“力大無窮、能懂動物”是怎麼回事。
合上圖卷,文淵摩挲著下巴,心裡滿是疑問——這哪是什麼“上古傳承”,倒像是寧峨眉誤闖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遇到了遠超認知的東西。他正琢磨著,就聽見院外傳來寧小夭的聲音:“哥!靈兒姐畫完了,你看明白了沒?”
文淵看著進門的寧小夭,搖搖頭:“更糊塗了!這哪是什麼傳承,我看這東西倒是好像一台機器。隻是這台機器太玄幻了,搞不懂!”
“這還不簡單,我陪你去看看不就完了。”寧小夭理所當然的說道。
文淵沉思道:“嗯!我看行。”
一旁的黃靈兒笑道:“你倆怎麼說風就是雨!還沒說兩句話,就要去看看。遠不遠?你和峨眉還認不認識路?該做那些準備?家裡有沒有急需處理的事?
神農架的名字,藏著一段關於神農嘗百草的古老傳說:遠古之時,神農為尋遍天下奇藥、解萬民病痛,帶著部眾尋到一座巍峨高山。抬眼望去,山勢陡得能看見裸露的岩壁,森林密得連陽光都難透進來,他一眼斷定這深山裡定藏著稀世良藥,不由得喜上眉梢。
他先手把手教先民砍木架屋,避開山中猛獸與潮氣;又教眾人削木為梯,搭在陡峭的崖壁上,方便攀援采藥。據聞他在此采得四百種良藥,還著成《神農本草經》流傳後世。後來為向天帝複命,他在山頂架起木壇,乘鶴飛天而去。後人為感念他的恩德,便將這座山取名為“神農架”。
文淵前世雖來過這兒,記憶早變得模糊,隻餘下些零碎的山林印象——直到跟著寧小夭、寧峨眉往神農架深處走,腳下踩著腐葉的觸感、鼻尖縈繞的草木清香,一點點喚醒了他的記憶,心頭那股熟悉感越來越強:他要找的地方,分明就在這神農架裡。
這兒的地形果然複雜,岔路多如蛛網,一會兒是長滿青苔的岩石坡,稍不留神就會打滑;一會兒是沒過膝蓋的灌木叢,枝葉刮得褲腳沙沙響。原始森林裡的植物更是五花八門,有需幾人合抱、纏滿老藤的古樹,也有貼著地麵、開著淡紫色小花的不知名矮叢。更妙的是,這裡是金絲猴的聚居地,時常能聽見樹間傳來“吱吱”的啼叫,毛茸茸的金色身影在枝椏間靈活竄動,偶爾還會探著腦袋往下看。
文淵望著那些穿梭林間的金絲猴,指尖不自覺頓了頓,轉頭望向身旁的寧峨眉——同樣是在這片山林裡長大,當年沒開靈智的她,怕是也像這些金絲猴一樣,靠著靈活的身手在樹間攀援、尋找野果充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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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夭踮著腳,手指戳向遠處雲霧繚繞的最高山峰,腳下還輕輕跺了跺沾著腐葉的鞋,語氣滿是嬌嗔的埋怨:“哥!咱們誰不會輕功啊?非得一步一步挪,這路坑坑窪窪的,走得腳都酸了!姑奶……”話沒說完,剛要蹦出的粗口就被身邊的楊如意輕輕按住胳膊——楊如意眼尾彎了彎,隻遞了個“不許胡鬨”的眼神,寧小夭就悻悻地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身後傳來燕小九的聲音,她晃了晃手裡劈過荊棘的柴刀,刀刃上還沾著點樹汁,語氣裡滿是調侃的笑意,“你哥啊,是揣著好事呢!說不定心裡正琢磨著,走慢點能遇著啥奇遇,豔遇的,或是低頭撿塊狗頭金,或是天上掉個餡餅——最好還能砸臉上才好!你瞧瞧他,眼睛是不是老往林子裡瞟,跟找不著家的熊瞎子似的?”
這話一落,林子裡頓時爆起此起彼伏的清脆笑聲,珈藍笑得直扶樹,黃靈兒捂著嘴還在“咯咯”樂。原本眾人走了大半天,個個筋疲力儘,肩膀都耷拉著,這會兒被這麼一逗,精神頭全回來了,連腳步都輕快不少,你一言我一語地湊趣。
笑聲還沒歇,走在隊尾的六匹狼突然仰著脖子“嗷嗚”長嚎起來,聲音粗啞,在幽深的林子裡撞出層層回聲,驚得枝頭的鳥兒“撲棱棱”飛起一片。
“彆瞎嚎!”文淵趕緊快步回身,對著狼群壓低聲音嗬斥,“這不是你們草原,是人家原始森林的地盤!咱們是來做客的,哪有客人在主人家地盤上亂嚷嚷的?嚇著山裡的原住民多不好!”他又指了指眾狼語氣放緩了些,“記住啊,咱們是客人,得守規矩,彆放肆。”
群狼像是聽懂了,晃了晃尾巴,低低“嗚”了一聲,乖乖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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