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交談的深入,陳大全得知了一個讓他頗為感慨的故事。
原來這巴老頭,身上然流著大淵血脈。
他的祖母,是一位大淵女子,很多很多年前,在一次蠻族“打草穀”時,從江南隨家人到北地訪親的她,不幸被擄到了草原。
後來嫁給了一個斷腿的蠻人,生兒育女,最終老死在這塊異鄉土地上。
巴雅爾小時候是由祖母帶大的。
在無人的時候,祖母常常抱著他,用已經生疏的江南軟語,給他講遙遠故鄉的故事。
那裡有小橋流水,有杏花春雨,有湯包餛飩,有她再也回不去的家和再也見不到的親族。
祖母總是望著南方,充滿無儘的思念與哀愁。
巴老頭跟他的祖母很親、很親。
“伊吉祖母)她...一輩子都想回家...”
巴雅爾渾濁的眼中泛起一絲追憶,“她再也回不去了...後來,她生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就像我,雖然知道有這麼點淵源,但生在草原,長在草原,娶妻生子,早就把自己當成草原人了。”
“而我的兒子、孫子,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流著一絲大淵人的血...”
陳大全聽了,唏噓不已。
世事無常,命運弄人。
誰能想到,在草原深處,在一個蠻族老人身上,還係著百年前一位江南女子的鄉愁?
那江南的煙雨,與草原的長風,本應是兩個永不相交的世界。
忽然,陳大全想到了什麼。
他眼珠一轉,試探問道:“老哥哥,你兒子、孫子,今夜可在此地?”
巴雅爾搖了搖頭:“他們在草場上放牧,不在這兒。”
“若是他們今夜死在你妖法下,你也活不了。”
說完,巴雅爾從褲襠裡掏了掏,掏了把木刺出來。
木刺油光滑亮,呈黑紅色,一看就用了很多年,沾過很多血。
也不知這老頭剛才藏哪兒了!
陳大全“嗖”的來了個後滾翻,隨即柯爾特在手。
巴雅爾輕輕一笑,將木刺戳到地上:“你沒殺我的家人,我不會傷害你。”
陳大全斜眼瞟向帳中的五營長,就是這廝負責看押俘虜,搜身這事兒歸他管。
五營長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垂著頭收走了巴雅爾的木刺,隨後急跑出帳篷。
“五營的,都他娘彆吃了,搜身,再搜...”
“二連長,你眼珠長腚溝子裡了?霸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帳外傳來他氣急敗壞的怒吼。
陳大全尷尬起身,輕咳了兩下,再次坐下。
隻是把板凳挪到了巴雅爾對麵。
他給巴雅爾倒了一碗剛煮好的馬奶酒,兩人就著篝火,又慢慢聊了起來。
通過巴老頭,陳大全知曉了許多草原的風俗文化,不再是那些道聽途說的片麵之詞。
老人告訴他,草原人敬畏天地,信奉“長生天”,認為萬物皆有靈性。
他們逐水草而居,看似自由,實則充滿艱辛。
他們熱情好客,對於朋友,願意拿出最好的酒肉招待。
但對於敵人,他們也睚眥必報,悍不畏死。
他還提到了草原上一直流傳的“白狼王”的傳說。
據說在很久以前,草原上出現了一頭通體雪白,充滿智慧的神狼。
它統一了分散的狼群,帶領它們抵禦外敵,守護草原的安寧。
被所有部落尊為狼神在人間的化身,是草原的守護者與王者。
直到今天,許多部落的旗幟上,還繡著狼頭圖案,象征著勇猛、團結和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