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膳房的灶台還留著番茄炒蛋的餘溫，張師傅捧著空盤子，反複摩挲著邊緣，嘴裡還在念叨：“陛下這手藝，真是絕了！番柿和雞蛋居然能炒得這麼好吃，老奴活了五十多年，還是頭一回見。”林風靠在旁邊的木桌上，剛緩過被燙到的舌尖，聽著張師傅的誇讚，忍不住笑了：“這算什麼，以後朕還教你做更有意思的菜，比如用茱萸做麻辣鍋，用牛奶做冰淇淋，保證你嘗了都覺得新鮮。”“麻辣鍋？冰淇淋？”張師傅眨了眨眼，顯然沒聽過這兩個詞，卻還是趕緊點頭，“老奴等著陛下教！隻要是陛下想做的，禦膳房裡的食材，您隨便用！”兩人正說著，林風眼角的餘光瞥見灶台旁邊站著幾個小宮女，手裡端著剛洗好的碗碟，卻沒立刻離開，反而時不時往這邊瞟，眼神裡滿是好奇，甚至有人偷偷咽了咽口水。這幾個宮女看著都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淡綠色的宮裝，袖口和裙擺都沾了點水漬，顯然是剛忙完手裡的活。她們站在那裡，身子繃得筆直，卻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盯著空盤子，像是還在回味剛才番茄炒蛋的香味。林風心裡一動。他在現代待慣了，身邊的同事、朋友都是平等相處，從沒把“尊卑”當回事。現在看到這幾個小宮女饞得不行卻不敢說的樣子，倒覺得有點可愛。“你們幾個，過來。”林風朝她們招了招手。幾個宮女嚇了一跳，像是沒料到皇帝會突然跟她們說話，互相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起來吧，不用跪。”林風趕緊說，“朕看你們剛才好像挺好奇這道菜的，是不是也想嘗嘗？”宮女們的頭埋得更低了，沒人敢說話。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宮女，偷偷抬起頭，看了林風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小聲說：“陛下的禦膳，奴婢們……奴婢們不敢僭越。”“什麼僭越不僭越的，”林風擺了擺手，轉身對張師傅說，“張師傅，再拿幾個小碗來，把剩下的番茄炒蛋分一分，給她們嘗嘗。”張師傅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哎，好！老奴這就去拿碗！”宮女們聽到這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卻還是不敢抬頭，手都在微微發抖。她們在宮裡待了這麼久，彆說吃皇帝親手做的菜了，就連靠近皇帝身邊的機會都少得可憐。以前的太子殿下也就是現在的陛下），性子癡傻，見了她們這些下人，要麼躲得遠遠的，要麼就把手裡的糕點扔在地上，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主動給她們分菜。很快，張師傅拿來了幾個白瓷小碗，把剩下的番茄炒蛋均勻地分了進去，遞到宮女們麵前。“快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林風笑著說。那個膽子大的宮女，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小碗。她用勺子舀了一小塊，放進嘴裡，眼睛瞬間瞪圓了。酸甜的味道在嘴裡散開，番茄的汁水裹著雞蛋的香，一點都不油膩，比宮裡平時給她們吃的糙米飯和鹹菜好吃一百倍。她忍不住又舀了一勺，嘴裡含糊地說：“好……好吃！太好吃了！”其他宮女見她吃了沒事，也紛紛接過小碗，嘗了起來。她們吃得很小心，小口小口地，卻難掩眼裡的驚喜。有個年紀最小的宮女，吃著吃著，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砸在碗裡，發出“滴答”的聲音。林風愣了一下，趕緊問：“怎麼了？不好吃嗎？還是燙到了？”那個小宮女趕緊擦了擦眼淚，搖著頭說：“不是的陛下，是……是太好吃了！奴婢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陛下您真好……”說著，她“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其他宮女也跟著跪了下來，齊聲說：“多謝陛下恩賜！陛下聖明！”林風被她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她們：“哎，你們這是乾什麼？不就是一碗菜嗎，至於嗎？快起來，地上涼。”他實在沒法理解，一碗番茄炒蛋而已，怎麼就值得她們又哭又跪的。在現代，同事之間分個零食、分個外賣不是很平常的事嗎？可宮女們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依舊跪在地上，那個膽子大的宮女抬起頭，眼裡含著淚，認真地說：“陛下，這對奴婢們來說，不是一碗菜那麼簡單。以前……以前的太子殿下，從來不會給我們這些下人分東西吃，甚至還會把糕點扔在地上讓我們撿。現在陛下您不僅親手做菜，還分給我們吃，您……您真的不一樣了。”林風心裡咯噔一下。他這才想起，原主是個“癡傻太子”，對下人並不好。現在他來了，隻是做了件符合現代習慣的小事，卻讓這些宮女這麼感動。他歎了口氣，蹲下身，看著她們說：“以後不會了。你們在宮裡做事也不容易，隻要好好乾活，朕不會虧待你們的。快起來吧，菜都要涼了。”宮女們這才慢慢站起身，手裡捧著小碗，小口小口地吃著，臉上滿是珍惜的表情。林風看著她們的樣子，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冒牌皇帝”，或許也能做些什麼，改變一下宮裡這些下人的處境。比如……以後改善一下她們的夥食，或者給她們製定個獎勵製度，做得好就給點獎勵，總比現在這樣，連吃口好的都要感恩戴德強。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壓了下去。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雪域國的戰書問題，改革的事，以後再說也不遲。宮女們很快吃完了碗裡的菜，小心翼翼地把碗洗乾淨，還給張師傅，又向林風行了個禮，才慢慢退了出去。她們剛走出禦膳房，就忍不住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起來。“你們剛才嘗了嗎？陛下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是啊是啊！而且陛下人真好，還主動給我們分菜，一點都不擺架子。”“我覺得……殿下好像不傻了。以前他見了我們都躲，現在還會跟我們說話，還會關心我們有沒有吃飯。”“對！我也覺得！上次我在禦花園碰到殿下，他還問我是不是累了，讓我歇會兒呢！以前他可從來不會說這種話。”“你們說，殿下是不是掉湖裡之後，就變聰明了？”“說不定是老天保佑！殿下要是一直這麼聰明，以後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宮女們的聲音不大，卻還是有幾句飄進了禦膳房。林風聽到“太子不傻了”“變聰明了”的話，忍不住無奈地笑了笑。他倒是想解釋自己不是變聰明了，而是換了個人，可這話要是說出去，他這個“冒牌皇帝”怕是立刻就要被拉去砍頭了。“陛下，您彆往心裡去，”張師傅笑著說，“這些小丫頭片子，也是覺得您現在好了，才敢這麼說。以前殿下那樣，她們私下裡都可憐您呢。”林風點點頭。他能聽出來，宮女們的話裡沒有惡意，反而滿是期待。這種期待，讓他心裡突然多了點責任感——既然占了原主的身體，當了這個皇帝，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擺爛”，至少要讓這些真心期待他好的人，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就在這時，小李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臉色比剛才還難看：“陛下！不好了！雪域國的使者在大殿上鬨起來了！說陛下要是再不去見他，他就要……就要砸了大殿的柱子！”林風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該來的，還是來了。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對小李子說：“走，去大殿。朕倒要看看，這個雪域國的使者，到底想乾什麼。”張師傅看著林風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陛下剛變好了，就遇到這種事，希望能順利解決吧。林風跟著小李子往大殿走，心裡卻在快速盤算著。他沒打過仗，也不懂外交，唯一的優勢就是腦子裡的現代知識。可麵對拿著戰書挑釁的使者，現代知識能有用嗎？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不僅是為了自己這個“冒牌皇帝”的小命，更是為了那些期待他好的宮女、太監，還有禦膳房裡那個等著學新菜的張師傅。大殿的方向，已經能聽到隱約的爭吵聲。林風的腳步越來越快，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不管怎麼樣，先把眼前這關過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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