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的訓練並未因一次成功的演練而鬆懈,反而在李燁的嚴令下更加深入和嚴苛。
無論是新老混編的步卒、控馬如牆的騎兵,還是箭如雨下的弓手,都在日複一日的磨合中,將各種戰術動作錘煉成本能。
整個軍營彌漫著一種蓄勢待發的銳氣,仿佛一柄正在被反複鍛打、即將開刃的寶刀。
這日,李燁並未前往喧鬨的主校場,而是帶著羅隱、葛從周、劉闖、趙猛、霍存等一眾核心文武,來到了位於大營側後方的輜重營駐地。
這裡同樣是一片繁忙,但不同於校場的殺伐之氣,此處更多的是工匠的敲打聲、木材的切割聲以及民夫的號子聲。
張歸霸早已得令,率人在營門外迎候。
這位以勇力著稱的將領,如今臉上多了幾分工匠般的專注與風霜之色。
“主公,諸位將軍!”張歸霸抱拳行禮,聲若洪鐘。
“歸霸,辛苦。”李燁頷首,“我今日帶諸位同僚來看看你的成果,也看看我忠義軍未來的移動壁壘。”
“皆賴主公奇思妙想,末將隻是依令而行!”張歸霸側身引路,“主公,諸位,請隨我來。”
眾人穿過忙碌的工棚和堆積如山的材料,來到一片被清理出來的巨大空地上。
隻見這裡整齊地停放著數百輛形製各異、卻都明顯經過特殊改造的大車,遠遠望去,宛如一座木質的城池雛形,肅穆威嚴。
李燁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一月前,他視察輜重營時,見張歸霸正督造常規運糧車,忽想起明末名將孫傳庭為對抗流寇騎兵而創設的車營戰術。
鑒於忠義軍騎兵數量遠遜於河北諸多強藩,尤其是未來可能麵對沙陀鐵騎的威脅,必須找到一種能揚長避短、以步製騎的有效手段。
於是,他當場畫下了幾種戰車的草圖,並結合這個時代的工藝水平,提出了初步構想。
“主公,遵照您的旨意,曆時一月,幸不辱命,初步打造完畢各類戰車四百三十輛,並已配發士卒,進行了基礎操練。”張歸霸指著眼前的車陣,語氣中帶著自豪,“此車營,共分三種車型。”
他引著眾人走近第一類車。
此車數量最多,約有二百五十輛。
“此乃輜重守禦車。”張歸霸介紹道。
“車體長一丈八尺,寬四尺,高不含輪)三尺。平日用作運輸糧草、軍械、營帳。其特異之處在於,”他指著車廂一側,“車廂板為活動設計,可快速拆卸。遇敵之時,可將預先製好的厚木盾牌或加厚的木板插入車廂一側或兩側的卡槽之內,首尾車輛亦可互相連接。如此,數百輛車瞬息之間便可環扣相連,結成臨時車城,車轅對外,亦可作為障礙。車內輜重可為屏障,士卒藏於車後,能以弓弩禦敵,極大增強我軍野外築壘防禦之速與固。”
李燁仔細查看,隻見車廂結構牢固,插板卡槽設計巧妙,確實兼顧了運輸與防禦雙重功能。
接著,眾人來到第二類車前。
這類車約有一百五十輛,形製與第一類相似,但明顯更加厚重堅固,且車上結構複雜。
“此乃弩炮戰車。”張歸霸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車體更大,長兩丈,寬四尺五,更為沉重穩固。每車配備一架改良過的蹶張巨弩,需用絞盤上弦,射程遠超普通弓弩,破甲能力極強!”
隻見那巨弩固定在車體中央的轉盤之上,竟然可以左右旋轉,調整射擊角度。
“主公請看,”張歸霸示意車上的幾名軍士,“巨弩兩側,亦設有可升降的護板,弩手操作時,可由同伴舉牌防護,抵禦流矢。此車結陣時,可為車城提供遠程火力支撐,狙殺敵軍將領或衝陣之銳騎。”
葛從周等將領都是識貨之人,一眼便看出這種弩炮戰車在野戰中巨大的威懾力,尤其是對付密集衝鋒的騎兵,一輪齊射便可造成可怕傷亡。
最後是第三類車,數量最少,僅三十輛左右,但最為高大醒目。
“此乃望櫓指揮車。”張歸霸指著那明顯高出其他車輛一截的戰車,“車體底座與弩炮車相當,但其上增設一層平台,以硬木為架,蒙以生牛皮加固。平台四周設有女牆垛口,觀測手與指揮旗號手可藏身其後。平台中央有一木桅,可升降不同顏色旗幟,或懸掛燈球,用於白日夜間皆可發令。”
最精妙的是,這指揮車的平台並非固定,“通過車內絞盤與滑輪,此望樓可緩慢升降。行軍時降低以減少顛簸和阻力,遇敵或需要觀測時,可迅速升高,居高臨下,觀測敵情,指揮全軍。諸車以它為眼,為腦。”
眾將看著這三種功能各異、構思精巧的戰車,無不嘖嘖稱奇。
葛從周繞著弩車轉了三圈,突然伸手拍了拍擋板:“主公,這弩車雖利,但若被騎兵近身怎麼辦?”
李燁微微一笑:“張將軍,演示給諸位看看。”
張歸霸拔刀出鞘,刀鋒指向西方:“車營,變陣!”
“末將領命!”張歸霸抱拳,轉身厲聲喝道,“車營各部就位!演武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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