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犨看著他們消失在夜色裡,突然想起年前也派過這麼一隊人,最後隻有一個拖著斷腿回來,帶回了李克用的援軍消息。
天快亮時,西城牆傳來歡呼。
趙犨跑過去,隻見蔡州軍的衝車陷進了新挖的陷阱,死士們趁亂點燃了車轅。
火光裡,他看見那十個死士的身影正衝出長圍,像十支離弦的箭,射向尉氏方向。
“但願……能趕上吧。”
趙犨摸了摸城磚上的舊箭痕。
晨風吹過,帶著蔡州軍營地的腥氣,他突然彎腰撿起塊碎石,用力砸向城外。
陳州城被圍的消息很快傳到尉氏,聯軍大營頓時一片震動。
趙犨的信使跪在帳內,泣不成聲:“孫儒和張誌合兵七萬,在城外築起長圍,日夜攻打。城上的弟兄快頂不住了,趙刺史讓我給招討使大人帶句話,陳州若破,下一個就是汴州!”
時浦坐在主位上,眉頭緊鎖。
尉氏一戰,感化軍損失慘重,他實在沒有力氣再打一場惡戰:“諸位,陳州危在旦夕,咱們該怎麼辦?”
朱瑄率先開口:“招討使大人,不是我不願出兵,實在是天平軍損失太大,需要休整。再說,陳州離咱們太遠,援兵趕到時,恐怕早已城破。”
朱瑾也附和道:“泰寧軍隻剩一萬餘人,自保都困難,實在抽不出兵力馳援。”
時浦看向朱溫,眼中帶著期盼:“朱節帥,你怎麼看?”
朱溫站起身,走到輿圖前,手指重重戳在陳州的位置:“諸位,陳州和汴州唇亡齒寒,陳州若破,孫儒就能直逼汴州,到時候咱們誰也跑不了。我主張出兵馳援!”
“可咱們損失太大了……”時浦猶豫道。
“損失再大,也不能坐以待斃!”朱溫的聲音斬釘截鐵,“孫儒狼子野心,一旦讓他拿下陳州,勢力必然大增,到時候咱們聯軍就是他下一個目標。”
李燁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
他看著帳內爭論不休的眾人,突然開口:“諸位,朱溫節帥說得對,陳州不能不救。但咱們兵力有限,不能傾巢而出。我建議,由我率領忠義軍的陷陣都、銳士都、泰山都,加上宣武軍、感化軍、泰寧軍的部分兵力,星夜馳援陳州。其餘部隊和劉闖的鐵壁都、車營留在尉氏休整,防備蔡州軍的偷襲。”
“李節帥,這太冒險了!”朱瑄勸道,“孫儒七萬大軍,你帶的兵力不足兩萬,怕是……”
“兵不在多,在精。”李燁打斷他,“孫儒的部隊雖然人多,但連日攻城,早已疲憊。咱們星夜馳援,打他個措手不及。再說,趙刺史在陳州堅守,咱們不能讓忠良寒心。”
朱溫看著李燁,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知道李燁說得有道理,但讓李燁去搶頭功,他又有些不甘心。但轉念一想,陳州若破,汴州危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讓李唐賓、龐師古二將率領五千宣武軍,隨李節帥馳援。”
時浦也鬆了口氣:“我讓劉知俊率領兩千感化軍,聽從李節帥調遣。”
朱瑾看著眾人,也隻能點頭:“我帶兩千泰寧軍,隨李節帥出征。”
李燁站起身,對眾人抱拳道:“多謝諸位信任。我保證,一定守住陳州,不讓孫儒前進一步!”
當日黃昏,援軍集結完畢。
李燁的忠義軍一萬餘人,加上宣武軍、感化軍、泰寧軍的九千餘人,共計兩萬餘人,星夜向陳州進發。
行軍途中,影鼠的人突然出現,向李燁彙報關中的形勢:“主公,李克用在長安城外猶豫再三,終究不願背負逆臣的名聲,準備返回河中。鳳翔節度使李昌符和靜難節度使朱玫追趕唐僖宗不及,竟然準備另立襄王李暐為皇帝,已經開始聯絡各方藩鎮了。”
李燁眉頭緊鎖。關中局勢動蕩,對中原的戰局影響極大:“李昌符和朱玫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另立皇帝。”
“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影鼠的人解釋道,“唐僖宗被田令孜裹挾到漢中,音訊不通。李昌符和朱玫擔心被李克用報複,隻能鋌而走險。”
李燁沉思片刻,對親衛道:“取筆墨來,我要給李克用寫一封信。”
親衛很快備好筆墨,李燁提筆蘸墨,在紙上寫道:
致河東節度使李公:
久聞公之威名,如雷貫耳。公起於沙陀,興於河東,破黃巢,定關中,功在社稷,名震天下。
近聞公欲返回河中,某深以為不然。李昌符、朱玫之流,乃宵小之輩,竟敢另立襄王,謀逆之心,昭然若揭。公若此時離去,關中必亂,天下必危。
唐僖宗雖為田令孜所挾,然終究是大唐正統,天下歸心。公若能仗義執言,率軍迎回聖駕,坐鎮長安,挾天子以令諸侯,則天下可定,公之功業,可比周公、伊尹。
田令孜乃禍國奸賊,人人得而誅之。公若除之,必能贏得天下民心。何必因小失大,背負逆臣之名?
某雖不才,願為公前驅。若公有意,可速發大軍,平定關中,迎回聖駕。某在中原,必為公牽製蔡州軍,不讓其西顧。
望公三思。
濮州節度使李燁頓首
李燁寫完,仔細看了一遍,才交給影鼠的人:“務必將這封信送到李克用手中。”
“主公放心,屬下一定辦到。”影鼠的人接過信,小心地收好,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李燁望著關中的方向,李克用是平定關中的關鍵。
如果李克用能迎回唐僖宗,坐鎮長安,就能穩定關中局勢,讓他可以專心對付蔡州軍。
“主公,該出發了。”趙猛催馬來到李燁身邊。
李燁點了點頭,勒轉馬頭:“傳令下去,加速前進,務必在三日內趕到陳州!”
兩萬大軍如黑色長龍,在夜色中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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