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揮手,“傳令,全軍轉向,徐徐南撤,回蔡州!”
“陛下!”秦岩忍不住出聲,“此戰大勝,士氣可用,若就此退兵……”
“退!”
秦宗權猛地咆哮起來。
“退回去,守好我們的家當,朱溫、李燁……還有那幫蠢蠢欲動的藩鎮,讓他們先咬,咬得越狠越好,雪球……哼!”
他發出冷笑,目光投向西南陳州的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間,看到了那個正在崛起的年輕節度使。
“滾得越大,崩解時……才越壯觀,回蔡州!”
......
陳州城下,營盤連綿,規模遠超之前。
繳獲的蔡州軍旗幟和破損的甲胄堆積如山。
劫後餘生的生機,正在這片飽經蹂躪的土地上艱難複蘇。
李燁站在陳州城頭,風卷起殘破的旗幟。
趙犨登上城牆,腳步急促。
這位以堅韌聞名,在秦宗權重兵圍困下堅守陳州經年的刺史,此刻臉上刻滿了風霜。
他徑直走向前方憑牆遠眺的身影。
在李燁身後站定,趙犨整理了一下破損的袍袖,深深一揖,動作鄭重而緩慢。
“主公,”
他的嗓音嘶啞乾澀,仿佛砂紙摩擦,
“若無將軍星夜疾馳,揮師解圍,陳州…早已化為焦土,生靈塗炭。此恩,趙某與陳州數萬軍民,刻骨銘心,永世不敢或忘。”
李燁聞聲,緩緩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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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平靜,伸手穩穩托住趙犨的手臂,將其扶起。
“趙刺史言重了。將軍以孤城之力,獨抗秦宗權凶鋒數年,耗儘心血,挫其銳氣,此乃曠世之功。李某身為唐臣,豈能坐視忠良陷於水火?馳援陳州,義不容辭。”
趙犨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直視李燁,微微搖頭,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有兩人能聽清:“主公虛譽,犨不敢當。此間事已了,犨唯有一問,關乎陳州未來,亦關乎犨自身,主公,今後何往?”
李燁沒有立刻回答,視線越過城牆,投向城外那片狼藉的戰場。
屍骸尚未清理完畢,斷折的刀槍、破碎的旗幟、焦黑的土地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趙犨上前一步,離李燁更近,聲音低沉而清晰。
“不瞞主公,汴州朱公亦曾遣密使入城,許我高官顯爵,厚祿榮華。然趙某冷眼旁觀其行事,狠戾刻薄,視人命如草芥,絕非可托付身家性命之主。今日親見主公用兵,奇正相合,調度有方;待士卒以誠,同甘共苦;更難得…有海納百川、包容天下之胸襟。若主公不棄趙犨粗鄙,陳州上下,願舉城相隨!自今日起,犨唯主公馬首是瞻,生死不渝!”
言畢,他再次深深躬身,姿態已是明確的臣服。
李燁的目光落在趙犨低垂的頭頂,心中波瀾微起。
在原本的軌跡中,正是朱溫解了陳州之圍,從此趙犨及其家族便成為朱溫最堅固的盟友,陳州也成了朱溫腹地牢不可破的鐵閘。
如今,這份足以影響中原格局的力量,竟因他的介入,投向了己方。
他麵上不動聲色,眼神深邃如古井。
片刻後,李燁緩緩點頭,聲音沉穩有力。
“得陳州,如得臂膀。趙刺史深明大義,李燁在此立誓,必不負將軍今日所托,不負陳州軍民之望!”
趙犨緊繃的身軀終於鬆懈下來,臉上深刻的紋路似乎也舒展了些許。
他直起身,沒有言語,隻是再次鄭重地行了一個完整的臣屬之禮。
然而,破城解圍的喜悅未能持續太久,一個冰冷而嚴峻的現實問題,如同冰冷的鐵鉗,緊緊扼住了剛剛鬆口氣的李燁。
當日下午,趙犨的府邸臨時充作議事之所。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焦慮。
“糧草…僅夠一月之用?”
李燁的手指在粗糙的木製案幾上輕輕敲擊。
趙犨麵露苦澀,聲音沉重:“回稟主公,城中府庫確已竭儘所能搜刮。去歲至今,秦賊肆虐數州,所過之處,田舍儘毀,百姓流離,倉廩早已十室九空。若非主公神兵天降,解此倒懸之急,此刻陳州城破,我等皆成枯骨,倒也不必再為此等煩惱了。”
帳下諸將陷入一片死寂。
葛從周、霍存麵色沉凝,眉頭緊鎖,顯然深知問題的嚴重性。
沒有糧食,這支剛剛凝聚起來的龐雜軍隊,頃刻間便會分崩離析,甚至可能因饑餓而嘩變。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降將隊列裡,一人沉穩地邁步而出。此人身材不高,但步履穩健,麵容剛毅,正是原孫儒部將,馬殷。
“主公,”馬殷拱手行禮,聲音不高,卻異常平穩清晰,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末將或知一處,或可解眼下糧荒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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