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議事堂內的氣氛,從最初的自信張揚,迅速墜入死寂。
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隻剩下朱溫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如果說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巧合,那麼這接二連三、遍地開花的襲擊,就絕不是尋常“河匪”能乾出來的。
這些“匪寇”的目標明確得可怕。
他們不為財貨,隻針對糧草、軍械、馬匹這些軍用物資。
他們行動如風,紀律嚴明,一擊即走,從不與官軍糾纏。
他們的活動範圍橫跨數個州縣,沿著通濟渠這條大動脈忽東忽西,飄忽不定。
這哪裡是匪。
這分明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軍隊!
“李——燁——!”
朱溫猛地一拳砸在麵前堅實的帥案上,那由整塊楠木製成的桌案,竟被他砸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到了此刻,他若是還想不明白自己被耍了,那他也就不是朱全忠了!
什麼“集結十萬大軍強攻汴梁”,全是狗屁!
那不過是李燁擺在明麵上的幌子!是吸引自己全部注意力的誘餌!
真正的殺招,是這支神出鬼沒、插向自己腹心的輕騎!
他們渡過了黃河,在自己以為固若金湯的河南地界上,肆意馳騁,點燃了一場又一場大火。
“好!好一個聲東擊西!好一個釜底抽薪!”
朱溫怒極反笑,笑聲裡滿是刮骨鋼刀般的殺意。
“孤倒是小瞧了這個黃口小兒!”
李振此時終於開口,神色凝肅,再無先前半分從容:“大帥,此計陰狠至極。通濟渠乃我軍西進之命脈,如今糧道被擾,西麵丁會將軍的三萬大軍不日便會斷糧。軍心一亂,陝州危矣!更可怕的是,這支敵軍如同鬼魅,我們不知其規模,不知其來路,更不知其下一個目標在何處。這才是最致命的。”
他的一番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朱溫的頭頂。
是啊。
西線的三萬精銳是他的心頭肉,是鉗製天子、威懾天下的關鍵。
若是因糧草不濟而崩潰,那他之前所有的謀劃都將化為泡影,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那個在濮州故作姿態的李燁,此刻恐怕正躲在帥帳裡,一邊飲酒,一邊欣賞著他朱溫後院燃起的熊熊大火。
“傳令!”
朱溫的咆哮聲在議事堂內回蕩,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命龐師古暫停向東線增兵!分兵兩萬,由朱友恭統領,即刻回防!”
“孤不管他用什麼法子,挖地三尺,也要把這群該死的老鼠給孤揪出來,碾成肉泥!”
“傳令丁會、牛存節,固守陝州,暫緩西進長安的一切行動!”
“告訴他們,糧草不日即到。”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意味著朱溫宏大的西進戰略,被這支不知從何而來的“匪寇”,硬生生地按下了暫停鍵。
整個汴梁,因為這後院的一把火,徹底亂了陣腳。
朱溫死死盯著地圖上那條蜿蜒的通濟渠,那線條在他眼中扭曲,變成了一條滋滋作響,正燒向他心臟的導火索。
他狠狠地一抹臉,赤紅的眼中隻剩下焚儘一切的暴戾。
“李燁小兒,此仇不報,我朱全忠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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