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鏡的紅光越來越亮,從最初的微弱光斑,慢慢擴散到整個鏡麵,映得蘇眠的掌心都泛著淡淡的紅色。她停下腳步,握緊鏡子,將鏡麵對準屋外的方向——之前推開的木門還虛掩著,白霧正從門縫裡源源不斷地湧進來,在鏡麵上形成一層薄薄的水汽,卻絲毫沒有影響鏡麵的光亮,反而讓鏡中的景象更加清晰。
首先映入鏡麵的,是屋外的老鬆樹。樹乾上的青苔在紅光中泛著暗綠色的光澤,樹枝上的霧氣被紅光驅散了些,能看到幾隻灰雀停在枝頭,正警惕地盯著木屋的方向。緊接著,鏡麵的畫麵開始移動,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調整角度,最終停在了老鬆樹下的空地上——那裡站著一個少年,正是日記的主人阿木。
阿木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衣服的袖口和褲腳都打著補丁,補丁的顏色和衣服本身不一樣,是深灰色的,針腳比阿婆縫補被子的更潦草,顯然是他自己縫的。他的肩上背著一把柴刀,刀柄是深棕色的,和屋裡牆角的那把一模一樣,刀刃上沾著幾點新鮮的泥土,說明他剛從森林裡拾柴回來。阿木的頭發很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部分額頭,他的眉頭緊緊皺著,眼神裡滿是擔憂,正抬頭望著木屋門口的銅鈴,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在思考什麼。
蘇眠的呼吸下意識地放輕,生怕驚擾了鏡中的幻象。她能清晰地看到阿木的細節——他的左手腕上係著一根紅繩,紅繩已經褪色,末端係著一個小小的銅鈴吊墜,和門口的大銅鈴款式相似;他的鞋子是一雙草鞋,和床底找到的那雙同款,鞋尖沾著新鮮的泥汙,褲腳卷到膝蓋,露出的小腿上有幾道細小的劃痕,像是被樹枝刮的。
就在這時,霧氣突然變濃了些,從淡白色變成了淺灰色,朝著阿木的方向湧來。阿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握緊了肩上的柴刀,眼神裡的擔憂變成了警惕。他的目光掃過霧氣,突然定格在眼前的空氣裡——一縷灰黑色的發絲,正從霧氣中慢慢飄出來,發絲的長度、卷曲度,和銅鈴上纏著的那縷一模一樣,像是有生命般,朝著阿木的臉頰飄去。
“這是……”蘇眠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著鏡中的阿木,想提醒他彆碰那縷發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隻是幻象,她無法乾預。
阿木的眼神裡充滿了疑惑,他顯然也認出了這縷發絲——或許是阿婆的,或許是他之前見過的。他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右手,想要抓住那縷發絲,嘴裡喃喃自語:“這是……阿婆的頭發嗎?阿婆是不是在霧裡?”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發絲的瞬間,霧氣突然劇烈翻滾起來,從淺灰色變成了深灰色,幾乎要變成黑色,瞬間將阿木整個人裹在其中。霧氣翻滾的速度很快,像是有無數隻手在裡麵攪動,阿木的身體在霧中晃了晃,顯然被霧氣的力量衝擊到了。他下意識地大喊:“阿婆!”聲音帶著少年人的清亮,卻被霧氣吞沒,隻傳出很短的一段,就消失了。
肩上的柴刀“當”的一聲掉在地上,刀柄撞擊腐葉的聲音在鏡中格外清晰。柴刀滾了幾圈,停在老鬆樹下,刀刃朝上,反射著微弱的紅光。阿木想要彎腰去撿,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霧氣中伸出無數道細小的灰黑色絲線,像是從發絲裡延伸出來的,纏繞在他的手腕、腳踝上,絲線的顏色和發絲一樣,帶著陰冷的氣息,將他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叮鈴——叮鈴——”
木屋門口的銅鈴突然響了起來,這次的聲音不再是緩慢的節奏,而是變得急促,“叮鈴”聲接連不斷,鈴舌與鈴身的摩擦聲“咯吱咯吱”的,像是在發出警告,又像是在呼應霧氣中的絲線。霧氣的顏色越來越深,隱隱透出淡淡的紅色,和阿木日記裡寫的“霧裡有紅色的光”完全吻合。
阿木的身體在霧中慢慢變得透明,從腳開始,一點點向上蔓延,像是被霧氣慢慢吞噬。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淡,最後隻剩下上半身還隱約可見。蘇眠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動,像是在說什麼,雖然聽不到聲音,卻能從口型判斷出——他在說“阿婆,對不起,我不該碰銅鈴”。
就在阿木的上半身也即將消失時,他突然用儘全身力氣,將左手腕上的紅繩扯了下來,朝著木屋的方向扔去。紅繩在空中劃過一道紅色的弧線,落在了柴刀的刀柄旁,紅繩上的銅鈴吊墜“叮”地響了一聲,像是最後的求救信號。緊接著,阿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霧氣中,隻剩下那把柴刀插在腐葉裡,刀柄上不知何時,纏上了一塊藍布——是阿婆的頭巾,布料的顏色、款式,和蘇眠之前想象的一模一樣,頭巾的一角還沾著幾點暗褐色的汙漬,和日記上的血跡顏色一致。
鏡中的幻象到這裡突然中斷,青銅鏡的紅光慢慢褪去,恢複了之前的暗金色,隻留下鏡麵中央的彼岸花圖案還泛著微弱的光澤。蘇眠的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聲音,是“回音傾聽”技能被觸發了——阿木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絕望,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清晰地鑽進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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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祟在拉我……阿婆,我不該碰銅鈴……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聲音重複了兩遍,然後就徹底消失了,像是被霧氣徹底吞沒。蘇眠站在原地,手裡還緊緊握著青銅鏡,掌心已經被鏡子的溫度燙得有些發紅,她的心跳得很快,剛才的幻象太過真實,阿木的擔憂、警惕、絕望,都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讓她心裡泛起一陣強烈的同情。
“阿木是第一個被霧祟困住的人……”蘇眠輕聲自語,終於理清了線索。阿婆出去查看銅鈴時失蹤,阿木因為擔心阿婆,在屋外遇到了霧祟的幻象那縷發絲),他因為好奇或想尋找阿婆,碰了發絲,觸發了霧祟的攻擊,最後被霧祟困住,隻留下柴刀和阿婆的頭巾作為線索。而阿婆的失蹤,顯然也和銅鈴有關——銅鈴是“守林的咒”,用來鎮住霧祟,當銅鈴失控自己響時,霧祟的力量就會增強,阿婆出去查看,很可能是為了重新加固“守林咒”,卻不幸被霧祟困住,或者遇到了其他危險。
她低頭看了看口袋裡的日記,阿木最後寫的“霧裡有紅色的光,阿婆的頭巾”,現在終於有了答案——紅色的光是霧祟力量增強的信號,阿婆的頭巾很可能是在和霧祟對抗時掉落的,被阿木看到,而阿木自己,也在看到紅光後不久,被霧祟困住。
蘇眠走到門口,再次看向屋外的老鬆樹。霧氣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淡白色,不再是幻象中的深灰色,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出去看看——鏡中的幻象不會憑空出現,阿木的柴刀和阿婆的頭巾,很可能真的在老鬆樹下,那是找到他們的關鍵線索。
她推開虛掩的木門,再次走進白霧中。這次,口袋裡的校徽沒有發燙,顯然霧祟暫時沒有發起攻擊。蘇眠朝著老鬆樹下走去,腳步比之前更輕,目光緊緊盯著地麵——腐葉層很厚,她需要仔細尋找柴刀的痕跡。
走了大約三步,她的腳尖突然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蘇眠彎腰,撥開表麵的腐葉,一把柴刀赫然出現在眼前——正是鏡中看到的那把,刀柄是深棕色的,刀刃上沾著泥土和細小的樹枝,刀柄旁,果然纏著一塊藍布頭巾,布料的顏色已經褪色,一角沾著暗褐色的汙漬,和日記上的血跡、幻象中的頭巾完全一致。
“真的在這裡……”蘇眠的心跳再次加快。她輕輕撿起柴刀,刀柄的木質帶著潮濕的涼意,刀刃雖然鏽跡斑斑,卻依舊鋒利,能看出阿婆和阿木平時保養得很好。她又撿起那塊頭巾,布料很薄,是粗棉布,邊緣有幾處磨損,顯然用了很久。頭巾的內側,縫著一個小小的“林”字,和屋裡陶水壺上的“林”字一樣,應該是阿婆的姓氏。
蘇眠將柴刀和頭巾都放進懷裡,柴刀太長,隻能斜著抱在胸前,頭巾則和日記放在一起。她知道,現在有了阿木的日記、柴刀,還有阿婆的頭巾,線索已經更清晰了——接下來要找的,就是阿婆提到的“守林的咒”,以及霧祟的真正來源,而這些線索,很可能藏在森林深處,也就是阿木日記裡提到的“霧隱林深處”,以及木牌上暗示的“阿婆可能去的地方”。
她抬頭看向森林深處的方向,霧氣依舊很濃,隻能看到模糊的樹木輪廓,銅鈴聲已經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輕微的“嗚嗚”聲,像是風穿過樹枝的聲音,又像是有人在霧裡哭泣。蘇眠握緊青銅鏡,將柴刀握在右手——這把柴刀不僅是工具,或許也是防禦霧祟的武器。她深吸一口氣,朝著森林深處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找到阿婆和阿木,解開守林咒的真相,化解霧祟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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