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霧隱林的枝葉,在青石板路上織成細碎的金網。蘇眠靠在一棵老槐樹下,指尖還殘留著療養院鏽鐵門的冰涼觸感——那扇隔絕了黑暗與痛苦的門,此刻已被坍塌的廢墟掩埋,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灰塵味,提醒她這場生死逃亡的真實。
腕間的檀木佛珠泛著溫潤的光,每顆珠子轉動時都帶著輕微的“嗒”聲,與林間的鳥鳴、風拂樹葉的“沙沙”聲交織,成了她劫後餘生最安心的背景音。她低頭看了看掌心的青銅鏡,鏡麵恢複了最初的暗金色,鏡麵上林晚留下的“執念祝福”印記若隱若現,像是一顆小小的星辰,藏在彼岸花、木魚與袈裟印記之間,無聲地訴說著那場關於救贖的告彆。
“終於……結束了。”蘇眠輕聲呢喃,將青銅鏡貼在胸口,感受著鏡身傳來的溫和溫度。她想起林晚消散前的笑容,想起那些在金光中釋然的病人幻影,眼眶還是忍不住泛紅——那些被困在療養院三年的執念,終於在她的幫助下,找到了回家的路。
林間的風帶著青草與泥土的清香,吹散了她身上殘留的消毒水味。蘇眠伸了個懶腰,腳踝的疼痛感早已消散,體力與精神力的提升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她原本想在林子裡多待一會兒,整理一下這次副本的收獲,卻沒料到,掌心的青銅鏡突然毫無預兆地灼熱起來。
不是之前預警時的微涼,也不是激活技能時的溫暖,而是一種帶著灼熱感的燙,像是揣了一塊剛從火裡取出的烙鐵,溫度順著掌心迅速蔓延到手腕,讓她下意識地想將鏡子扔出去。
“怎麼回事?”蘇眠皺眉,剛想鬆開手,鏡麵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金光穿透她的掌心,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虛影——那是一張戲票,泛黃的紙頁,邊緣帶著鋸齒狀的紋路,像是從民國時期的票根上拓印下來的。
戲票的票麵清晰得仿佛觸手可及:上方印著“錦繡戲院”四個楷體字,字體遒勁有力,邊緣還燙著淡淡的金粉,隻是金粉早已褪色,露出底下的暗紅色紙底;中間是演出信息,用宋體字寫著“夜場《霸王彆姬》”,下麵標注著“民國二十年七月十五日晚七時”;最下方是座位號——“20排3號”,字跡是用黑色油墨印的,有些地方因為年代久遠而暈開,卻依舊能看清數字的輪廓。
蘇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這是新副本的線索!她還沒從療養院的疲憊中完全緩過神,新的冒險就已經悄然開啟。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張懸浮的戲票虛影,指尖剛碰到紙頁的瞬間,周圍的光影突然開始扭曲。
林間的晨光像是被墨汁染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稠的夜色。空氣裡的青草香消失了,變成了一股混合著油墨、灰塵與淡淡胭脂的氣息,像是走進了一間塵封多年的舊戲院。耳邊的鳥鳴與風聲也被取代,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戲腔,是女聲,細膩婉轉,卻帶著化不開的悲涼,像是在訴說著無儘的委屈。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
戲腔斷斷續續,唱到“大王意氣儘”時突然中斷,隻剩下一陣壓抑的哽咽,然後又重新開始,反複循環著這兩句,聽得人心裡發毛。蘇眠感覺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腳下的青石板路變成了冰涼的水泥地,周圍的樹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古老的建築輪廓。
光影扭曲的感覺終於消散,蘇眠站穩腳步,才發現自己站在一棟戲院的大門前。夜色濃稠得像是化不開的墨,隻有戲院屋簷下掛著的幾盞紅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燈籠的紅紙早已褪色,變成了暗沉的橘紅色,有的地方還破了洞,露出裡麵的竹製燈架,燈芯的火焰忽明忽暗,在地麵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是有無數隻手在跳舞。
戲院的大門是兩扇厚重的木門,深褐色的木頭表麵布滿了斑駁的痕跡,有的地方還殘留著暗紅色的印記,像是乾涸的血跡。門楣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麵刻著“錦繡戲院”四個大字,字體與戲票上的一致,隻是匾額的邊緣已經腐朽,有的地方甚至掉了一塊,露出裡麵的木頭茬。
門縫裡透出一絲猩紅的微光,那道斷斷續續的戲腔,就是從門縫裡傳出來的,比剛才在光影扭曲時聽得更清晰。蘇眠湊近門縫,想要看清裡麵的景象,卻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偶爾有紅色的光影閃過,像是有人穿著戲服在裡麵走動。
她伸出手,輕輕觸摸木門的表麵。木頭冰涼,還帶著一絲濕潤的觸感,像是剛下過雨。指尖剛碰到門板,掌心的青銅鏡突然再次發燙,這次的溫度不再灼熱,而是帶著溫和的提示感。鏡麵浮現出一行金色的篆體文字,直接映在蘇眠的視網膜上:
【副本“血色戲院”開啟。】
【存活目標:見證完整的《霸王彆姬》演出。】
【核心任務:揭開“虞姬自刎”的死亡真相。】
【警告:演出過程中若強行中斷,副本將觸發懲罰機製低階執念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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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眠的心臟猛地一縮——“見證完整演出”“揭開死亡真相”,看來這個副本的核心,與那場《霸王彆姬》的演出息息相關,而戲腔裡的悲涼,大概率就是來自那個飾演虞姬的人。她想起之前青銅鏡提示的下副本線索“台上人唱著悲歡,台下魂等著團圓”,現在看來,“台上人”就是那個虞姬,“台下魂”則是被困在這裡的執念。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從戲院大門的縫隙裡吹出來,帶著一股淡淡的油墨味。蘇眠的腳邊,一張泛黃的紙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彎腰撿起,發現是一張戲單,和青銅鏡裡浮現的戲票材質一樣,都是民國時期常見的毛邊紙,摸起來粗糙卻厚實。
戲單的封麵是暗紅色的,上麵印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的女子穿著一身紅色的虞姬戲服,頭上戴著精致的鳳冠,鳳冠上的珠花雖然是黑白的,卻依舊能看出當年的華麗。女子的眉眼細長,眼角微微上挑,透著一股古典的韻味,鼻梁小巧,嘴唇是淡淡的粉色,隻是嘴角沒有任何笑容,眼神裡藏著一絲化不開的憂愁,像是有什麼心事壓在心底。
照片下方,用宋體字印著一行字:“頭牌蘇玉棠飾虞姬”。
“蘇玉棠……”蘇眠輕聲念出這個名字,指尖輕輕碰了碰照片上女子的臉頰。紙頁的溫度比周圍的空氣略高,像是還殘留著人的體溫,讓她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裡見過這個名字。
她翻開戲單,裡麵的紙頁已經泛黃,有的地方還粘連在一起,隻能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撥開。第一頁是演出陣容,除了蘇玉棠飾演的虞姬,還有“趙鶴亭飾項羽”“李翠蘭飾呂雉”“王福生飾韓信”等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用小字標注著“戲班元老”“新晉名角”等介紹,其中趙鶴亭的介紹後麵還多了一句:“與蘇玉棠師出同門,唱腔渾厚,擅演霸王。”
第二頁是《霸王彆姬》的劇情簡介,文字是豎排的,讀起來有些費力,內容卻與蘇眠熟悉的版本一致:楚漢相爭,項羽被困垓下,虞姬為絕項羽後顧之憂,拔劍自刎。隻是在簡介的末尾,有一行用鉛筆寫的小字,字跡潦草,像是匆匆寫下的,隻能勉強辨認出“結局有改”四個字。
“結局有改?”蘇眠心裡疑惑,難道當年蘇玉棠演出的《霸王彆姬》,不是原版的結局?這會不會和她的死亡真相有關?
她繼續往後翻,戲單的最後一頁是戲班的廣告,印著“錦繡戲院每日夜場七點,歡迎各位戲迷前來捧場”,下方還印著戲院的地址:“北平城南戲樓街17號”。地址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印章,刻著“錦繡戲班”四個字,印章的顏色已經暗淡,卻依舊能看出當年的鮮紅。
蘇眠將戲單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內側口袋,與林晚的病曆本放在一起。剛放好,腕間的檀木佛珠突然輕微震顫起來,不是危險預警的劇烈搏動,而是帶著共鳴的輕顫,像是在感知周圍的執念。她通過“霧語”技能仔細感知,能清晰地“聽”到無數道微弱的情緒——有遺憾、有憤怒、有悲傷,還有一絲淡淡的期待,像是在等待什麼人揭開真相。
“看來這裡的執念,比療養院的更複雜。”蘇眠輕聲自語,握緊了手中的青銅鏡。鏡麵此刻恢複了平靜,不再發燙,隻是映出她身後戲院的影子,影子裡隱約有一道紅色的身影在晃動,像是有人穿著虞姬的戲服,在大門後徘徊。
她再次看向戲院的大門,嘗試著推了推。木門很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門軸發出“吱呀”的悶響,將門推開了一條更大的縫。猩紅的微光更亮了,戲腔也更清晰,這次她聽出,戲腔是從戲院的舞台方向傳來的,而且除了女聲,還隱約夾雜著其他聲音——有胡琴的伴奏,有鑼鼓的聲響,像是一場真正的演出正在進行。
蘇眠將青銅鏡舉到身前,鏡麵的青光微微亮起,照亮了門縫裡的景象:裡麵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擺放著一排排深色的木頭座椅,座椅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有的座椅已經破損,露出裡麵的棉絮;座椅之間的過道上,散落著一些破舊的戲票和零食包裝,像是很久沒有人清理過;遠處的舞台上,掛著一塊暗紅色的幕布,幕布上有好幾個破洞,透過破洞能看到裡麵的道具——一把銀色的長槍、一麵畫著龍紋的盾牌,還有一件紅色的虞姬戲服,掛在後台的衣架上,隨風輕輕晃動。
就在她想要推開門進去時,青銅鏡突然再次提示,這次的文字是淡紅色的:
【警告:當前演出處於“幻影階段”,強行進入將觸發執念攻擊。】
【提示:找到“20排3號”座位,可安全進入觀眾席。】
蘇眠的動作瞬間停住——原來不是隨便就能進去的,必須找到戲票上對應的座位,才能安全進入。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戲票虛影已經淡了許多,像是快要消失),座位號“20排3號”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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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繞到戲院大門的側麵,想要看看有沒有其他入口能進入觀眾席。側麵的牆壁是青磚砌的,磚縫裡長著雜草,有的地方已經破損,露出裡麵的泥土。走了約莫十幾步,她看到一扇虛掩的側門,門是木質的,比正門小很多,上麵掛著一個破舊的木牌,寫著“觀眾入口”四個字,字跡已經模糊。
蘇眠輕輕推開側門,一股混合著灰塵與胭脂的氣息撲麵而來,比正門處更濃鬱。側門後麵是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的牆壁上掛著幾幅褪色的戲班海報,海報上的人物大多是蘇玉棠,有的穿著虞姬戲服,有的穿著其他角色的服裝,每張海報上的她,眼神裡都帶著那股化不開的憂愁。
走廊的儘頭,是一個通往觀眾席的樓梯。樓梯是木質的,踩上去發出“咯吱”的悶響,像是隨時會斷裂。蘇眠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青銅鏡的青光始終亮著,照亮前方的路,也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
走到樓梯頂端,就是觀眾席的入口。蘇眠探頭望去,觀眾席裡一片漆黑,隻有舞台上的燈光亮著,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排的幾排座椅。她按照戲票上的座位號,摸索著往20排走——20排在觀眾席的最後麵,靠近走廊的位置,座椅上積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有人坐過。
3號座位就在20排的中間,座椅的靠背上,還殘留著一個淡淡的手印,像是有人曾經在這裡坐過。蘇眠輕輕拂去座椅上的灰塵,坐下時,木質的座椅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剛坐穩,舞台上的幕布突然“嘩啦”一聲,被人拉開了。
一道強烈的燈光從舞台上方射下來,照亮了整個舞台。之前斷斷續續的戲腔突然變得清晰,胡琴和鑼鼓的伴奏也變得響亮,一場屬於“血色戲院”的《霸王彆姬》,正式開始了。
蘇眠握緊手中的青銅鏡,目光緊緊盯著舞台——她知道,這場演出的背後,藏著蘇玉棠的死亡真相,也藏著無數執念的悲歡。而她的任務,就是在這場詭異的演出中,找到線索,揭開真相,讓那些被困在這裡的魂靈,真正得到團圓。
舞台上,一個穿著紅色虞姬戲服的身影緩緩走出,身段婀娜,步態輕盈,正是戲單上的蘇玉棠。隻是她的臉被一層淡淡的霧氣籠罩,看不清容貌,隻能聽到她細膩悲涼的戲腔,在空曠的戲院裡回蕩: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
大王意氣儘,賤妾何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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