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蓋被徹底推開,一股混合著劣質棺木、屍臭的微弱氣味撲麵而來。
淩析戴著厚實的自製口罩,眉頭緊鎖,俯身湊近棺材。
趙貴的屍體躺在裡麵,穿著一身嶄新的深藍色棉布壽衣,顯然是剛換上不久。
他臉色青灰,嘴唇發紫,雙目緊閉,表情僵硬中帶著一絲扭曲的痛苦。
淩析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先仔細地、一寸一寸地掃視著屍體的表麵。從頭到腳,看得極其仔細。
表麵確實沒有明顯的刀傷、刺創、淤青或搏鬥痕跡。乍一看,確實像“急病暴斃”。
但淩析的目光,停留在了趙貴的雙手上。
趙貴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但指甲縫裡異常乾淨,乾淨得不像話,連一點泥垢、皮屑都沒有,這太不尋常了。
一個壯年男子,又是管家,日常難免接觸雜物,指甲縫怎麼可能如此乾淨?乾淨得……像是被人刻意清洗過!
她小心地掰開趙貴的嘴唇,湊近觀察口腔內部。
借著搖曳的燭光,她發現口腔內壁和咽喉處的黏膜,呈現出一種細微的、不正常的灼傷痕跡。顏色發紅,有些地方甚至起了細小的水泡,這絕不是正常死亡該有的現象!
“謝前,記錄,”淩析的聲音隔著口罩有些悶,“死者趙貴,表麵無明顯致命外傷。指甲縫異常潔淨,疑被清洗。口鼻及咽喉黏膜有細微灼傷痕跡……”
謝前立刻刷刷記錄,眼神專注。
淩析直起身,目光掃過趙貴身上那套嶄新的深藍色棉布壽衣。
她搖了搖頭:“這壽衣是新換的,查不出什麼。他死前穿的衣服呢?”
她轉向臉色慘白、站在角落的趙大戶:“趙老爺,趙貴死前所穿衣物,在何處?”
趙大戶眼神躲閃,支支吾吾:“死人的衣服晦氣,早燒了!”
“燒了?”淩析眼神一冷,“什麼時候燒的?誰燒的?”
“就……就今天早上,下人拿去燒的!”趙大戶額頭冷汗直冒。
淩析心中冷笑:毀屍滅跡,動作夠快,但她豈能輕易放棄?
“帶我去趙貴生前的住處,立刻!”淩析語氣不容置疑。
“這、這……”趙大戶還想阻攔,氣勢卻也弱了下來,“趙貴剛死,屋裡不乾淨,兩位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進堂屋,帶著哭腔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少爺他又不好了,喘不上氣,臉都紫了!您快去看看啊……!”
趙大戶一聽,臉色瞬間煞白,比剛才還要難看十倍。
他再也顧不上淩析和謝前,也顧不上什麼“晦氣”了,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拔腿就往外跑,嘴裡還喊著:“我的兒啊!快、快請郎中!快拿我的參片來!!”
淩析看著趙大戶驚慌失措、幾乎是連滾帶爬衝出去的背影,眉頭微蹙。
趙大戶的兒子身體不好,還病得挺重?這倒是意外信息。
不過現在顧不上這個。
她立刻對旁邊一個呆若木雞的家丁道:“帶路,去趙貴房間!”
那家丁不敢怠慢,趕緊引著淩析和謝前往趙貴生前住的倒座房走去。
趙貴的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但還算整潔。
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屬於男人的汗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的苦杏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