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刑部衙門的氣氛異常壓抑。
邢司業幾乎不見人影。
他不再準時出現在物驗房點卯,不再過問任何案件細節。
淩析好幾次看到他匆匆從值房出來,臉色比平時更加冷峻陰沉,眼底帶著深深的疲憊。
他身上的官服依舊一絲不苟,但步履間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淩析和謝前像兩隻被遺忘的陀螺,在物驗房裡徒勞地轉著。
線索已經理清,物證已經封存,下一步該做什麼?他們不知道。邢司業沒有指示。
“淩哥,邢大人好像很忙啊?”謝前看著窗外邢司業又一次匆匆離去的背影,小聲說。
“忙?”淩析冷笑一聲,繼續擦她那已經快被盤出包漿的驗屍台,“忙著挨訓呢!”
她的猜測沒錯。
邢司業確實在碰壁,在求人,在挨訓。
他帶著淩析整理的詳實報告和物證清單,直接求見了刑部尚書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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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人看著報告,眉頭擰成了疙瘩,手指在桌麵上敲了許久,最終長歎一聲:“邢司業,此案牽涉太廣。‘配陰婚’之事,雖為陋習,但背後盤根錯節,非一兩家之事,更涉及一些宗室勳貴的顏麵。”
“強行推動……恐引火燒身啊,不如……冷處理?將李家父子、胡半仙定罪,給死者一個交代,平息民怨即可。至於更深的東西,不宜深究。”
“冷處理?”邢司業的聲音冷得像冰,“尚書大人,此案並非孤例。劉鶯兒、趙貴兩條人命,背後是一條以人命為交易的肮臟產業鏈,若就此放過,豈非縱容?日後,會有更多‘劉鶯兒’死於非命。”
“邢侍郎,”楊尚書臉色一沉,“慎言!刑部辦案,講究證據,更要顧及大局!你說的‘產業鏈’,可有鐵證?能指向誰?貿然深挖,打草驚蛇不說,若引火燒到刑部自身,誰來擔責?!”
邢司業沉默。他知道楊尚書說的是實情,也是官場的“明哲保身”之道。
但他不甘心。
他又去求見了大理寺的舊友,對方聽完,連連搖頭,隻勸他“明哲保身”。
他甚至硬著頭皮,去拜訪了自己那位早已致仕、在城外彆院頤養天年的恩師——前刑部尚書周老大人。
周老大人須發皆白,精神卻矍鑠。他聽完邢司業的陳述,撚著胡須,沉默良久。
窗外寒風呼嘯,吹得枯枝作響。
“少儀啊,”周老大人緩緩開口,聲音蒼老卻帶著洞悉世事的睿智,“你性子剛直,眼裡揉不得沙子,這很好。但水至清……則無魚啊。”
他指了指窗外池塘裡幾株在寒風中搖曳的殘荷:“你看那荷,花卻要開在水麵之上,根卻在淤泥之中。若強行將淤泥儘數挖開……根斷了,花也就敗了。”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刑部這把刀,要鋒利,更要懂得何時該收在鞘裡。”
邢司業垂首:“學生明白老師教誨。但此案不同,非為清名,隻為公道二字,若連人命關天之事,都要權衡利弊,畏首畏尾,這刑律威嚴何在?公道人心何在?”
周老大人看著他,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你還是這般固執。也罷……你既心意已決,老夫也隻能提醒你,前路艱險,務必慎之又慎,有些力量,非刑部所能抗衡。”
邢司業知道,老師這是默許了,但也暗示了此路艱難,凶險異常。
就在邢司業四處碰壁,幾乎陷入絕境之時,事情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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