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辰不再理會他,轉身下樓。
他一邊走,一邊摩挲著下巴,心裡嘀咕: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算了,讓淩析那小子折騰去吧,他要是也看不出啥,那就是真猝死了!
抱著這種“順便看看熱鬨”的心態,嶽辰離開駝鈴居,準備回刑部。
本來他要去向邢司業彙報此事,路過物驗房時,腳步一頓,推門進去。
物驗房裡,淩析正對著一堆發黃的卷宗打哈欠,春困得厲害。
謝前趴在桌上流口水。宋師傅在角落裡慢悠悠地擦著他的寶貝煙鬥——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找回來的。
“淩析!”嶽辰一聲喊,把淩析嚇得一激靈。
“嶽捕頭?”淩析趕緊站起來。
“彆打瞌睡了,”嶽辰大手一揮,“走,跟爺去看個熱鬨!西市駝鈴居,剛出了個‘猝死’的胡商,挺壯實一大老爺們,說沒就沒了,你去瞅瞅?”他語氣隨意,帶著點“帶你見見世麵”的意味。
淩析:“……”
猝死的胡商?有什麼好看的?她隻想睡覺!
但看著嶽辰那不容拒絕的眼神,她隻能認命地點頭:“是是,嶽捕頭。”
心裡卻在哀嚎:我的春困啊,我的摸魚時光啊!
嶽辰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就走:“快點,屍體在現場等著呢!”
淩析無奈地歎了口氣,抓起她的“專業裝備”小布包,認命地跟了上去。
西市駝鈴居,天字三號房。
嶽辰帶著淩析風風火火地趕到時,現場已被衙役嚴密保護起來。
客棧掌櫃薩迪克和夥計阿吉等人被集中在樓下大堂,由衙役看守著,個個麵如土色。
房間門口守著兩個衙役,裡麵除了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空無一人。
“喏,就這兒,”嶽辰指了指房間,語氣帶著點“看熱鬨”的隨意,“阿史那·骨咄祿,西域香料商,看著挺壯實,突然就沒了。掌櫃的說心疾猝死。你進去瞅瞅,看能看出啥花兒來不?”
淩析沒接話,隻是點了點頭。
她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先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被空氣中混雜的濃烈氣味嗆得微微蹙眉。
她的目光看似隨意地迅速掃過整個房間的布局、光線、物品擺放,隻是很快目光一凝。
她立刻從隨身小布包裡掏出兩樣東西:一個用厚棉布縫製、內夾炭末和草藥的簡易口罩;一副同樣自製、用細麻布縫製、內襯薄棉絮的手套。
“喲嗬,裝備挺齊全啊,”嶽辰挑了挑眉,有點意外,隨即又催促道,“行了,彆磨蹭了,趕緊進去看看,看完收工,我還得去盤問那幫人呢!”
淩析沒理他,她戴上口罩後,那股混雜著烤羊肉、葡萄酒、汗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陳舊皮革和劣質香料的沉悶氣味被過濾掉大半。
但一種更加細微、更加獨特的味道,卻如同狡猾的遊魚,鑽進了她的鼻腔。
那是一種極其淡雅、若有若無的……花香?
或許是這具死士的身體五感格外敏銳,她甚至聞出了那個花香是帶著一絲清冷,一絲甜膩,還有一絲難以形容的、類似杏仁的苦澀尾調。
這味道,與房間裡濃重的煙火氣格格不入,像是某種特殊植物的氣息。
淩析心中警鈴大作,她立刻意識到,這氣味不對勁,絕非尋常!
她不再猶豫,邁步走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