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業將舞弊案當庭上報,朝野上下嘩然,皇帝命三法司會審。
大理寺正堂,莊嚴肅穆。三法司長官高坐堂上。
左側,刑部侍郎邢司業,麵色冷峻如寒潭深水。
右側,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禦史,皆神色凝重。
堂下,高文昌一身緋紅官袍,神色倨傲,眼神卻陰鷙如毒蛇,冷冷掃視全場。
旁聽席上,坐滿了各部官員,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帶證人,物證!”主審官沉聲喝道,聲音在空曠的大堂內回蕩。
淩析和沈漪,作為關鍵證人,被引入大堂。
淩析穿著嶄新的、漿洗得筆挺的胥吏服,努力挺直腰板。
但第一次踏入如此莊嚴肅穆的司法最高殿堂,麵對滿堂高官——尤其是自己還有點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她隻覺得心臟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她下意識地想要邁步上前,結果左腳絆了右腳,差點一個趔趄,同手同腳地走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噗……”旁聽席角落傳來一聲極輕微的憋笑聲——淩析瞥過去,是謝前,但立刻被嶽辰狠狠瞪了一眼捂住了嘴。
淩析閉了閉眼,恨不得當場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其他自殺方式動靜太大了,她現在想研究一下,憋氣能把自己憋死嗎?
“呼吸。”一個清泠悅耳、帶著一絲安撫的聲音,如同微風拂過耳畔。
是沈漪,她不知何時已走到淩析身側,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
淩析猛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思緒,感激地看了沈漪一眼。
還是大美人心腸好,不像謝前那個臭小子!
沈漪依舊身姿挺拔,步履從容,但掃過高文昌的眼神,帶著令淩析都膽寒的殺氣。
高文昌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屑的眼神瞥過來,應當是沒認出沈漪,便冷冷地哼了一聲。
“刑部吏員淩析!”主審官點名。
“在!”淩析上前一步。
“刑部主事沈漪!”
“在。”沈漪上前一步,聲音清冷平靜。
“淩吏員,”邢司業沉聲道,遞過去一個安撫中帶著鼓勵意味的眼神,“向三司大人呈示陳硯被殺一案物證鏈,並陳述勘驗結論。”
“是,大人!”淩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進入工作狀態。
她走到早已準備好的證物台前,拿起放大鏡、鑷子等工具,開始有條不紊地展示和講解。
她首先指向屍體踝關節處細微勒痕的拓片和現場提取的麻繩纖維樣本,聲音逐漸穩定:“死者陳硯,生前被麻繩捆綁束縛,此乃謀殺鐵證,證實其並非自焚。”
接著,她看向沈漪,繼續道:“遺書筆跡鑒定,由刑部主事沈漪主導,數位大家共同完成,證實其係副院長周明禮偽造!”
最後,她展示了現場提取的金絲楠木屑樣本和修繕賬目對比圖:“金絲楠木屑,價值連城,非藏書閣應有之物,結合虛高修繕賬目,證明為周明禮貪墨修繕款,以次充好!”
淩析的陳述條理清晰,證據確鑿,邏輯嚴密。
她越說越投入,職業病發作,完全忘記了緊張,將周明禮殺人滅口、偽造現場的罪行,剖析得淋漓儘致,最後,她總結道:“綜上所述,陳硯係遭周明禮捆綁、潑油焚燒致死,偽造自焚現場,證據鏈完整,無可辯駁!”
“此罪名,周明禮本人已供認不諱。”
堂上三司長官頻頻點頭。高文昌臉色鐵青,但依舊強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