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案件陷入僵局，高文昌的狡辯滴水不漏，堂上氣氛凝重壓抑。
“帶人證！”主審官威嚴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清流社’成員趙拓、蘇晚，上堂作證！”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趙拓和蘇晚二人，在衙役的引領下，緩步走入肅殺的大堂。
趙拓穿著洗得發白的布衣，胸膛起伏，雙拳緊握，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蘇晚依舊穿著那身靛藍儒衫，身形單薄，臉色蒼白，低著頭，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身體微微緊繃，透露出緊張，卻仿佛一張拉滿了的弓。
淩析站在旁聽席角落，看著隻有兩人走進來，心中微微一沉。
她早就從謝前那裡得知，李慕白被其父——那位位高權重的李侍郎——以斷絕父子關係為威脅，強行鎖在了府中，不許他踏出家門一步，更不許他上堂作證。
趙拓和蘇晚想必也知道此事，他們臉上雖帶著悲憤和決絕，但眼神深處，卻並無對李慕白的怨懟，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理解和祝福。
畢竟，他們也不知此行是吉是凶，或許能避開，對李兄也是好事。
“趙拓！”主審官點名。
“學生在！”趙拓上前一步，聲音洪亮，如同金石相擊。
“蘇晚！”
“學生在。”蘇晚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聲音不高，卻清晰穩定。
就在主審官準備詢問時——
“學生李慕白，亦為人證！！”
一聲清朗卻帶著急促喘息和決絕力量的高喊，如同驚雷，猛地從大堂外炸響。
所有人驚愕地循聲望去——
隻見李慕白站在大堂門口，他那一身錦緞常服被扯得有些淩亂，發髻微散，幾縷發絲垂落額前，臉色蒼白，額頭上甚至帶著奔跑後的汗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擦傷，全然沒了曾經世家子弟的矜貴。
李慕白的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顯然是掙脫束縛、一路狂奔而來。
但他的眼神，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裡麵充滿了破釜沉舟的勇氣。
他無視了門口衙役的阻攔，無視了滿堂驚愕的目光，更無視了旁聽席上與李家有舊之人那驚駭欲絕的眼神，挺直脊梁，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堂，徑直走到趙拓和蘇晚身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三人目光瞬間交彙。
沒有言語，沒有質問。
趙拓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化為狂喜和深深的敬佩。
蘇晚蒼白的眼中同樣閃爍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和感動。
李慕白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絲極其細微的的弧度。
三人相視一笑。
那笑容，短暫卻無比燦爛，充滿了無需言說的默契、生死與共的信任，以及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
“學生李慕白，亦為人證！”李慕白站定，與趙拓、蘇晚並肩而立，聲音清朗而有力，響徹整個大堂。
這一刻，三人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淩析看著這一幕，心中激蕩不已。
邢司業的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激賞。
他微微頷首，沉聲道：
“李慕白，既已到堂，一並聽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