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堂，陷入了法則層麵的死寂。
那三尊人形光影的輪廓，在陸羽平靜地宣布“開庭”之後，出現了劇烈的失真。
它們仿佛成了三台被強行灌入悖論程序的古老儀器，內部的光流瘋狂衝撞，卻無法向外界輸出任何一個有效的字符。
被告席上，那張由錢三精心定製、刻滿能量抑製符文的玄鐵椅，從未顯得如此冰冷。
“肅靜！”
錢三從懷裡摸出一塊驚堂木，對著桌案猛地一拍。
啪！
這聲脆響，通過“大理寺一號”的直播係統，精準投送到銀河係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正在窺屏的文明，心臟都隨之漏跳一拍。
“現在，由原告方，宣讀訴狀！”
錢三捏著嗓子，腔調拿捏得比宮裡最老的訟師還要精準，他展開一卷長達三丈的狀紙。
“狀告銀心聯邦高等文明仲裁法庭，其罪有三！”
“其一，濫用職權！”
“在未經我大理寺授權的情況下，擅自發布非法‘判決書’，恐嚇我朝公民，嚴重擾亂了我朝正常的社會秩序與金融穩定！”
錢三一邊念，一邊用眼角餘光掃向被告席，小眼睛裡全是得逞的精光。
他可是特意讓手下在神都股市散播了“天外法庭要來查抄大理寺資產”的謠言，好幾支他提前做空的股票當場熔斷。
這筆賬，必須由被告全額賠付。
“其二，誹謗！”
“其判決書中，對我大理寺首席病理學專家陸羽先生的描述，充滿惡意扭曲，嚴重損害了陸先生的個人名譽，以及我大理寺作為‘宇宙唯一指定仲裁機構’的神聖形象！”
“其三，也是最嚴重的一條，謀殺未遂！”
“被告對我朝公民陸羽，發動了以‘概念清除’為手段的恐怖襲擊！人證物證俱在，其心可誅！”
錢三念完，將狀紙重重摔在地上，氣勢衝天。
“三位被告，你們可認罪？”
“荒唐！”
左側那名脾氣火爆的法官終於爆發。
他的光影化作一團燃燒的烈焰，聲音直接在靈魂層麵炸響：“我們是法則的化身！秩序的守護者！你們碳基生物的所謂‘律法’，不過是物質世界的笑話！憑什麼審判我們？”
恐怖的精神威壓瞬間席卷整個正堂。
梁柱嗡鳴，空間顫抖。
旁聽席上的實習生們個個臉色煞白，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要被碾碎的玻璃。
“抗議。”
一個清冷的聲音，切斷了這股威壓。
寒葉站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看那名暴怒的法官，隻是對著高台上的陸羽微微躬身。
“審判長，被告當庭咆哮，試圖以精神威壓影響法庭秩序，此舉已觸犯《大周律法精要星際版）》第三百七十二條，構成‘藐視法庭罪’。”
“我方請求，判處其追加罰款，計紋銀十萬兩。”
陸羽端坐主位，麵無表情，指節輕輕叩了叩桌麵。
“抗議有效。”
“錢三，記賬。”
“得嘞！”
錢三的算盤珠子撥出了一片殘影，嘴裡還精準地念叨著：“藐視法庭罪，十萬兩。複利計息，從本息開始……”
那名法官的烈焰光影，瞬間凝固。
他感覺自己揮出的一記重拳，打進了一個永遠無法填滿的黑洞。
所有的力量都被吸收、估價，最後變成了一筆債務，反過來壓在了自己身上。
這種感覺，比直接被擊敗還要憋屈一萬倍。
中央的主審法官抬起了手，他的光芒恢複了冰冷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