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府的詭異命案,像一塊巨石,砸進了京城這潭深水裡。
一時間,流言四起。
有說大理寺招惹了邪祟,引來了鬼畫索命;有說兵部侍郎虧空軍餉,被冤魂纏身;更離譜的,說那晚有人看到一隻巨大的墨虎,從兵部侍郎府的房頂一躍而出,消失在夜色裡。
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壓力,山一般地壓在了大理寺的頭上。
早朝之上,禦史台的言官們口誅筆伐,唾沫星子差點淹了金鑾殿。彈劾的奏章,雪片似的飛向龍椅。
矛頭,直指大理寺卿,以及他手下那個“裝神弄鬼”的陸仵作。
“陛下!大理寺查案不力,致使妖人作祟,鬼畫橫行,京畿不寧,臣懇請陛下,嚴懲大理寺卿,將那妖言惑眾的仵作陸羽,明正典刑,以安民心!”
一名老禦史說得聲淚俱下,仿佛他親眼看見了陸羽騎著掃帚在皇宮頂上飛。
太子李建成站在一旁,手心裡全是汗。他幾次想出言反駁,都被身旁王振一個冷冷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龍椅上,大夏皇帝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聽著下麵的爭吵,目光卻落在了殿角那個侍立的,高瘦身影上。
神鷹衛指揮使,郭淮。
從始至終,他一言不發,像一尊石雕,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最終,皇帝發話了,聲音裡透著一絲疲憊。
“夠了。”
金鑾殿瞬間安靜下來。
“王振。”
“奴婢在。”
“傳朕旨意,命大理寺七日之內,偵破兵部侍郎一案。若破不了……”皇帝頓了頓,目光掃過鄭克,“大理寺卿,停職反省。京兆府尹,協同查辦。”
旨意一下,滿朝嘩然。
這是敲打,也是最後的機會。
鄭克領旨謝恩,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下了朝,他第一時間衝向大理寺驗屍房。
“陸羽!隻有七天了!你……”
他話沒說完,就愣住了。
驗屍房裡,陸羽正悠閒地喝著茶。而他的對麵,地上,鋪著一張巨大的宣紙。
畫師披頭散發,雙眼布滿血絲,正跪在宣紙上,手裡握著一支比他手臂還粗的毛筆,瘋狂地揮灑著。
他畫的,正是兵部侍郎府的書房。
但與現場不同的是,他的畫裡,多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夜行衣,臉上帶著青銅惡鬼麵具的黑衣人。
畫中,黑衣人正將昏迷的張輔的頭,按進攤開的兵書裡。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拿著一支筆,在張輔的背上,畫著那隻不成形的“病貓”。
整個畫麵,充滿了動感和張力,仿佛下一秒,畫中人就要破紙而出!
尤其是那黑衣人,雖然看不見臉,但那股狠厲、陰冷的殺氣,透過紙背,撲麵而來。
“這……這是……”鄭克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張侍郎,‘看’到的東西。”陸羽放下茶杯,輕描淡寫地說道。
在張輔的屍體前,他默念了“同意”,將那段死亡前的記憶,直接“投喂”給了畫師。
畫師在“看”到那段記憶的瞬間,就瘋了。
那不是旁觀,那是身臨其境!
他能感受到張輔的無力,能感受到凶手的冰冷,更能看到,那拙劣的模仿,是如何玷汙了他的“藝術”!
這是羞辱!是挑釁!
於是,他提起了筆。
他要把這真實的一幕,這充滿“魂”的一幕,完美地複刻出來!
“我抓到他了……”畫師喃喃自語,筆走龍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