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的驚雷尚未平息,嶺南的烽火已如毒龍般衝天而起!
“報——!急報!!”驛卒渾身浴血,滾落馬鞍,將染血的八百裡加急文書高舉過頭,“嶺南高州、雷州、廉州三地突發民變!亂民嘯聚數萬,焚燒官倉,圍攻府衙!打出‘誅奸佞,清君側,迎賢王’旗號!矛頭直指…直指包大人!”
“報——!欽差行轅急報!八賢王殿下於梧州巡視時,遭不明身份高手突襲!王府侍衛死傷殆儘!殿下…殿下被擄!現場留下‘影鱗’鏢!”
“報——!沿海烽燧急報!外海發現不明艦隊,懸掛黑色蛟旗,數目龐大,正逼近泉州、廣州!”
三道染血的急報如同三道喪鐘,接連砸在汴梁紫宸殿的金磚之上!滿朝文武,麵無人色!剛剛還因包拯揭破南平王謀反而震怒的仁宗皇帝,此刻臉色鐵青,龍袍下的手指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好一個趙玨!好一招絕地反殺!不進不退,而是掀翻了整張棋盤!
局勢驚天逆轉!挾民意以令朝廷!持親王以作人質!陳兵海外以行威懾!南平王趙玨,這條盤踞嶺南二十載的毒蛟,終於亮出了它最致命的獠牙!嶺南,瞬間化為吞噬一切的巨大旋渦!
包拯立於殿中,深藍布袍在死寂的空氣裡紋絲不動,黝黑的麵容如同鐵鑄。他眼中風暴翻湧,瞬間洞悉了趙玨這狠毒連環計的每一個環節:“民變”是“影鱗衛”和收買的地痞煽動的假象,隻為製造“官逼民反”的輿論,將他包拯釘死在“奸佞”的恥辱柱上!擄走八賢王,是赤裸裸的政治綁架!八賢王乃仁宗親叔,德高望重。趙玨可借其名號“清君側”,更可隨時撕票,引發皇室震怒,讓朝廷投鼠忌器!海外艦隊的異動,則是懸在沿海百姓頭上的利劍,逼迫朝廷分兵,無力全力鎮壓嶺南!
時間壓力如同三把燒紅的尖刀,同時抵住咽喉!八賢王身陷敵手,隨時可能被害!每拖延一刻,親王性命危在旦夕!“民變”之火若不迅速撲滅,將成燎原之勢,徹底撕裂嶺南,讓趙玨“民心所向”的謊言成為事實!海外艦隊虎視眈眈,一旦登陸,沿海生靈塗炭!
艱難的抉擇,如同深淵橫亙!手中力量有限——展昭重傷未愈,公孫策文弱,雨墨年幼,忠於朝廷的嶺南駐軍將領態度不明且被趙玨勢力監視。是集中精銳,直撲邕州南平王府,行斬首擒王之策?還是不惜一切代價,優先營救八賢王,破解政治危局?亦或是釜底抽薪,設法切斷那維係趙玨海外野心的“金鱗航道”?
三線皆重!三線皆險!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大人!”公孫策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臉色蒼白,額角帶著連夜分析的疲憊汗珠,眼神卻亮得驚人,如同在絕境中淬煉出的寒星。他快步走到殿側巨大的嶺南輿圖前,炭筆在圖上飛速勾勒:“趙玨此計,狠辣在‘勢’!三路齊發,迫我分兵,亂我陣腳!然其力亦有窮!其核心,仍在邕州!在八賢王!在航道!”炭筆重重一點邕州城,又劃向海岸線,最終落在那片代表未知海域的空白處。“學生以為,當以奇製勝,分兵三路,直擊其七寸!”
他目光掃過包拯、展昭、雨墨,語速快而清晰,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第一路:奪命金鱗,釜底抽薪!目標:破壞‘金鱗航道’,牽製甚至摧毀海外艦隊!此路最險,需深入虎穴,行險一搏!”公孫策的目光落在展昭和雨墨身上,帶著無比的鄭重,“盧方!陷空島五義之首!他是航道的執行者,亦是最大變數!展護衛,雨墨,你二人持白玉堂遺下的碩鼠玉佩,冒險出海,直赴陷空島!白玉堂為破趙玨陰謀而死,此玉沾其熱血,乃兄弟情義之重!以此為憑,曉以盧方大義,陳明趙玨之毒!若能勸其倒戈,或可得航道詳圖、基地位置,甚至…得其水師助力!若其執迷…”公孫策眼中寒光一閃,“則需相機行事,毀船斷航!此路成敗,關乎趙玨海外根基!九死一生!”
展昭胸前的繃帶隱隱滲出血跡,古銅色的臉龐因失血而顯得棱角愈發分明。他按住巨闕劍柄的手穩如磐石,目光越過公孫策,直直看向包拯,嘶啞而堅定:“卑職,萬死不辭!”雨墨用力點頭,玉手緊緊握住脖子上那枚早已失去藥效、卻承載著白玉堂最後溫度的簡陋避瘴符,俏臉繃緊,眼中是超越年齡的決然。
“第二路:虎口拔牙,營救賢王!”公孫策的炭筆猛地圈住梧州附近一片層巒疊嶂的區域,“八賢王乃國之柱石,更是趙玨手中最大籌碼!其關押之地,必在邕州左近,隱秘且重兵把守!‘影鱗衛’行事詭秘,然有其章法!學生綜合梧州遇襲情報、‘影鱗衛’過往活動痕跡、及雨墨先前發展的市井線人提供的零碎信息,推斷最可能之地——雲霧山‘鎖龍澗’!此地乃前朝廢棄軍寨,地勢險絕,易守難攻!”他看向包拯,“此路需精於謀算,洞悉影鱗衛手段。學生請命!大人請撥一隊精銳死士與我,並設法製造佯攻王府之假象,吸引趙玨主力!學生將帶人潛入鎖龍澗,伺機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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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路:砥柱中流,坐鎮擒龍!”公孫策最後看向包拯,炭筆在邕州城上重重一頓,“大人!您乃趙玨眼中釘,亦是朝廷定海針!需您坐鎮邕州!明麵,與趙玨周旋談判,虛與委蛇,拖住其步伐,使其誤判我軍部署!暗裡,聯絡嶺南軍中尚存忠義之士!學生已整理出幾位可能爭取的將領名單及聯絡暗語!”他遞上一張薄紙,“如:邕州水師副將陳定邦,其父曾受王爺指先帝)恩惠;昭州團練使吳鐵山,為人剛直,與轉運使王崇素有嫌隙…此乃火中取栗,稍有不慎,萬劫不複!然,唯有大人之威,可震懾宵小,聚攏人心,為最終擒王奠定根基!”
奇謀已定!分兵三路!每一步都踏在刀鋒之上!
東海,波濤洶湧。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在海麵,鹹腥冰冷的海風如同鞭子抽打著“追浪號”單薄的船體。這艘不起眼的雙桅快船,是展昭動用最後一點隱秘關係所能找到最快的船。
展昭佇立船頭,巨闕劍用布裹著背在身後。胸前的傷口在劇烈顛簸中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他不得不以劍鞘拄地,穩住身形。海風將他本就蒼白的臉吹得毫無血色,但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卻死死盯著前方海天交界處隱約浮現的一片島嶼輪廓——陷空島。
雨墨裹著厚厚的蓑衣,俏臉被海風和恐懼吹得發青,雙手緊緊抱著一隻防水的油布包裹,裡麵是那枚染血的碩鼠玉佩。她看著展昭繃緊的側臉和額角滾落的冷汗,心中充滿了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玉堂大哥用命換來的機會,絕不能在他們手上斷送!
“展大人!看!蛟龍旗!”老船主驚恐的呼喊撕裂風聲!
右前方海麵,濃霧之中,三艘巨大的黑色戰艦如同幽靈般破浪而出!船體修長猙獰,覆蓋著鐵灰色的鱗甲狀裝甲,船頭高揚著張牙舞爪的黑色蛟旗!正是趙玨海外巢穴的“金鱗”艦隊戰船!黑洞洞的炮口或巨型弩炮)已對準了小小的“追浪號”!
“是巡邏船!我們被發現了!”船主麵如死灰。
“衝過去!目標陷空島!”展昭的聲音如同寒鐵,不容置疑!他猛地扯開巨闕劍的裹布,玄色劍身發出低沉的嗡鳴!
“轟!轟!”黑色的戰船開火了!巨大的石彈或燃燒的火油罐)帶著淒厲的呼嘯,狠狠砸在“追浪號”周圍的海麵上,激起衝天水柱!船體劇烈搖晃,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一支床弩發射的巨箭,如同毒龍般射穿主帆!帆布撕裂聲刺耳欲聾!船速驟減!
“跳幫了!他們跳幫了!”水手絕望的嘶喊!
幾條帶著鐵鉤的粗索狠狠勾住了“追浪號”的船舷!數十名身著黑色水袍、麵目凶狠的海盜或趙玨私兵)如同嗜血的鯊魚,揮舞著彎刀利斧,嚎叫著躍上甲板!血腥的接舷戰瞬間爆發!
展昭眼中厲芒爆射!巨闕劍化作一道厚重的玄色光幕,帶著風雷之聲橫掃而出!
“當!當!哢嚓!”衝在最前的兩名海盜連人帶刀被劈飛出去,慘叫著跌入大海!展昭腳步沉穩,劍勢大開大闔,每一劍都帶著千鈞之力,硬生生在甲板上殺出一條血路!然而,胸口的劇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感陣陣襲來,他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絲遲滯!一道陰狠的刀光趁機從他肋下死角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