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尖轉劍柄的樣子……像極了他。”
“我知道。”
蕭戰站在祭壇外，心口那道輪轉初胚的紋路忽然灼熱起來，像是有灰霧在血脈裡遊走。他沒回頭，隻將劍柄又轉了半圈，指節泛白，傷口崩裂，血順著虎口流下。
昨夜後土那一滴血，早已滲入地縫，可此刻，它竟在呼應什麼。
——不是記憶，是召喚。
他低頭看心口，紋路發燙，灰白花瓣殘存的氣息正與體內某種力量共鳴。混沌青蓮懸在識海，蓮心裂開的細縫中，灰霧緩緩湧出，竟與那紋路同頻震顫。
係統依舊沉寂，卻在此時突然震動，發出提示音。
“最後那片碎片……在下麵。”
他喃喃，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聽見。
不是猜測，是血脈的牽引。盤古精血在經脈裡奔湧，撕裂舊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沒停，一步步走向祖巫祭壇，腳步沉得壓住風聲。
祭壇深處，石碑“魂歸盤古”四字依舊深鑿，地下血海的低鳴比昨夜更急，鎖鏈輕響，一聲，又一聲，仿佛在催促。
他跪在石碑前，咬破指尖，以精血畫符。
血符成形刹那，地底轟鳴炸開，一道幽冥裂隙自石碑下裂出，黑氣翻湧，隱約可見一片灰白殘頁懸浮其中，邊緣如焦燼，卻流轉著六道微光。
生死簿最後一片。
他伸手，指尖剛觸到殘頁，盤古血脈驟然暴動，經脈如被雷擊，整個人猛地弓起，喉頭一甜，血噴在殘頁上。
殘頁吸血，六道虛影一閃，竟浮現出後土麵容，轉瞬即逝。
“魂不歸盤古，終將逆輪回。”
識海轟然炸響，一行血字浮現，如刻入神魂。
他沒猶豫，一把將殘頁按入心口。
“哢——”
仿佛天地裂響，識海中生死簿轟然拚合，六道虛影完整旋轉，亡靈法則如潮水灌入四肢百骸。他雙目暴睜，瞳孔深處浮現出輪回輪盤的虛影，一閃即逝。
完整了。
——生死簿，終於完整。
他緩緩起身，心口紋路已化作一道灰金輪印，隱隱搏動，如第二顆心臟。混沌青蓮蓮心裂痕更深，灰霧不再外泄，反而被輪印緩緩吸納，青光微弱，卻護住心脈。
他知道代價。
每動用一次完整生死簿，便折壽一瞬。精血為引，魂魄為薪，亡靈天災，從來不是恩賜，是獻祭。
但他不在乎。
“昨夜她說……輪回不是終點，是起點。”
他抬頭，望向斷魂穀方向。
戰鼓未歇，妖族星火結界已蔓延至巫族前哨，火光映紅天際。帝俊與太一立於高空，混沌鐘懸於頭頂，鐘身古樸，卻壓得天地凝滯。
“蕭戰已得輪回初悟。”太一低語，“若讓他集齊生死簿……”
帝俊眸光冷：“那就彆讓他活著走出祭壇。”
話音未落，一道血光自祭壇衝天而起，直貫雲霄。
是亡靈法則的覺醒。
帝俊瞳孔一縮：“動手！”
太一抬手，混沌鐘輕震，一道無聲波紋擴散，欲鎮壓那血光。
可晚了。
蕭戰已立於斷魂穀裂口，左手按心口輪印，右手撕開胸膛，精血淋漓，以血為墨，以身為紙，繪出“召魂引”。
血符成，天地靜。
下一瞬，地縫炸開，黑潮衝天！
亡靈如海，自幽冥裂隙湧出，腐骨為兵，殘魂為軍，祖巫戰意凝於瞳中，六道虛影在頭頂旋轉。一名亡靈大巫睜眼，低語：“後土……不可逆命……”話音未落，身軀化灰，魂火不滅，撲向妖族陣地。
亡靈天災，降臨。
“殺——！”
蕭戰怒吼，生死簿展開，六道輪盤虛影籠罩戰場，亡靈如黑潮席卷，瞬間淹沒妖族三重星火結界。火焰遇魂而熄，星力遇煞而潰，前哨陣地頃刻崩塌。
“不可能！”白澤驚退，手中星紋令寸寸碎裂，“這等亡靈……怎會成軍？！”
“是生死簿。”帝俊臉色鐵青，“他集齊了。”
“那就用混沌鐘。”太一咬牙，雙手合印，“鎮！”
混沌鐘轟鳴，聲波如實質，橫掃戰場。
萬魂俱寂。
亡靈如雪遇陽，大片消融，黑潮退卻百丈。
蕭戰胸口一震，精血倒灌，喉頭溢血。他咬破舌尖，以心頭精血點燃混沌青蓮最後一片殘瓣。
青光乍現，殘瓣化火，護住亡靈核心。
“死亦為戰！”他立於潮頭，高舉生死簿，怒吼如雷，“魂滅不退！”
亡靈受其意誌感染，殘魂不散，腐骨不退，硬扛鐘聲，再度推進。
百裡。
兩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