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蕭戰的指縫滴在開天斧殘片上,那滴血尚未冷卻,斧刃便發出低鳴。他站在原地,胸膛裂口深處的光種仍在跳動,頻率微弱卻穩定。吞噬者的殘影在百裡外崩解,混沌黑淵緩緩閉合,天地法則開始回流,可他沒回頭。
他知道,女媧的願力正在消散。
他知道,帝俊的執念已燃至儘頭。
他也知道,後土留下的輪回意誌,正隨他每一次心跳被抽離體外,彙入生死簿最底層的封印。三股力量在他心脈交彙,與變數之種融合,形成一道逆向的因果鏈——不是抽取天地氣運,而是反向撬動亡者殘存的命格,強行續接自身命脈。
他動了。
一步踏出,腳下大地龜裂,裂縫中湧出地心火脈,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凍結。那是天道禁製,察覺到他的存在,提前封鎖空間。他抬手,將生死簿按在胸口,光種驟然一顫,三股意誌轟然爆發。
“借命一用。”
生死簿翻頁,無數名字浮現又熄滅。帝俊、後土、女媧……每一個名字亮起的瞬間,都有一縷殘魂之力反哺而來。他的經脈在修複,斷裂的道紋重新接續,青蓮虛影從六瓣漲至九瓣,最終穩定在十二瓣微光。
他沒停。
右手抓起開天斧殘片,橫劈而下。斧刃斬在空間禁製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道裂隙緩緩張開。他整個人撞進去,混沌海翻湧,法則亂流撕扯著肉身,但他死死護住胸口光種,一路穿行。
三十六息後,白玉階出現在眼前。
他踏出混沌海,一腳踩在紫霄宮前的第一級台階上。血從腳底滲出,染紅玉階。第二級,第三級……每一步都像是在對抗整片洪荒的意誌。天穹之上,紫氣翻滾,一道身影緩緩浮現,端坐於宮頂,眸光垂落。
鴻鈞。
“你來了。”聲音平靜,卻壓得整片天地寂靜。
蕭戰沒答。
他繼續往上走,血跡一路延伸。第三十六級台階,他停住。抬頭望去,紫霄宮門緊閉,兩側石柱刻滿天道律令,每一道都在排斥他的氣息。
“你不該活到現在。”鴻鈞開口,“變數當斬,輪回有序。”
蕭戰低頭,右手緩緩按在胸口。那裡,光種仍在跳動。他沒說話,隻是將開天斧殘片插入玉階縫隙,左手結印,引動地脈深處最後一絲開天餘韻。
“你想困我於輪回?”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那就試試。”
話音落,頭頂天穹驟然扭曲。一道巨大的輪盤虛影浮現,三千道鎖鏈垂落,每一根都纏繞著不同時空的記憶碎片——盤古開天、三清結義、太一隕落、巫妖大戰……無數畫麵如潮水般湧來。
第一重輪回開啟。
他看見自己跪在不周山下,看著後土化作輪回之門,伸手想拉卻抓不住。
第二重,他站在昆侖雪夜,三清圍爐論道,元始轉身看他,眼神冷漠。
第三重,他手持生死簿,帝俊站在麵前,金焰燃燒,說:“洪荒需有人敢逆。”
第四重,女媧展開山河社稷圖,火焰吞噬她的身影,最後一眼望向他。
九次輪回,九次沉淪。
每一次,他都幾乎相信那就是真實。可每一次,混沌因果眼都在深處閃動。他捕捉到了異常——太一死時,鴻鈞的氣息曾在虛空一閃;三清結義那夜,紫氣曾悄然纏上元始的袖口;後土化輪回前,天道律令提前半息閉合。
這些細節本不該存在。
他明白了。這不是輪回,是篡改。
“時間法則……”他低語,“你動了因果線。”
第九次輪回即將重啟的刹那,他猛然睜眼,體內奢比屍天氣法則逆向爆發。時間流速在他周身扭曲,形成一道逆向漩渦。他以變數之種為引,將無序頻率注入輪回盤核心。
“哢。”
一聲輕響,輪盤出現裂痕。
鴻鈞眸光一凝,袖袍微動。三千道紫氣纏身,紫霄宮本源與他融為一體,化作天道代行者。他抬手,輪回盤懸於頭頂,裂痕迅速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