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戰摔出裂口時,隻覺渾身脫力。左臂緊緊貼在心口,生死簿燙得嚇人,黑氣順著胳膊往上躥,指尖陣陣發麻。他雖未倒下,膝蓋卻不受控製地一軟,撲通跪在碎石上,硌得生疼。
地還在晃。三聲塌陷的餘震剛過,可風還在耳邊吼。
“四聲。”他咬著牙,抬頭盯遠處。
黑煙柱還在往上冒,筆直衝天,像根鐵釘把天戳穿了。血魔動了,比他快一步。
“帶路。”他聽見自己嗓子啞得不像人聲。
來的是帝江的人,兩個巫族戰士,臉黑得像鐵鍋,背上插著骨斧。一個架起他胳膊,另一個伸手摸他左臂,眉頭立馬皺起來:“血脈亂了,撐不了多久。”
蕭戰沒吭聲,閉眼,靠力之法則壓住心跳。每一步都踩在地脈震動的間隙裡,像在躲看不見的刀口。
大帳在三裡外,搭在裂穀邊的高坡上。通天教主站在外麵,青袍被風吹得獵獵響。看見他被人架進來,眼神一緊,抬手打出一道青氣,順著經脈走了一圈,壓住了黑氣。
“還能撐?”通天問。
蕭戰睜眼,點頭:“圖還在,能用。”
帳裡燈亮著,三族將領都到了。帝江坐在主位,雙臂撐在膝蓋上,目光掃過來,像刀子刮過皮肉:“你下去了?活著回來,算你命硬。”
“命不命的,不重要。”蕭戰走到案前,掏出生死簿拍在桌上,“重要的是,我看見他們的命門。”
指尖一劃,圖便浮現出來,黑線勾勒出山勢,七點紅光閃爍,其中一點正對北冥荒原。
“這是血魔老巢的陣眼。”他聲音低,但每個字都砸在地上,“七個節點,像七根樁子釘進地脈。連著血核,毀一個,整座陣就得斷氣。”
風伯起身,走過來細看圖,伸手點了其中一處:“這兒是主旗位?但他們動了——說明核心已經開始調兵。”
“不止。”蕭戰搖頭,“我聽見四聲震動,塌了三回。最後一聲……是從地底傳上來的。那是老巢自己啟動防禦,核心在抽血。”
帳裡靜了。
角落裡的妖族殘將冷笑:“你讓我們信你?就憑一本破書?”
蕭戰沒看他,把生死簿往中間一推:“不信?行。誰敢上來,用神識碰一下這圖,能看懂的,算你有本事。”
沒人動。
風伯突然伸手,指尖落在一條暗流道上:“這兒是三百年前被埋的暗河?地圖上都沒記載。”
蕭戰看著他。
“我祖父死在這條道上。”風伯收回手,抬頭,“他說,走到儘頭,能聽見地心在哭。”
帳裡又靜了兩息。
帝江一掌拍在桌上,木屑飛濺:“夠了!信不信,打了才知道。蕭戰帶回的是實情,誰再囉嗦,先過我這關。”
通天開口:“既然圖是真的,就得定打法。正麵強攻太硬,他們有備,咱們吃虧。不如三線牽製,主力直插核心。”
“三線?”帝江皺眉。
“巫族壓正麵,逼他們調兵。”通天手指地圖,“妖族走側翼,斷援、擾陣。人族精銳走暗流道,炸主節點。節點一毀,血核失聯,整個陣就得癱。”
風伯接話:“暗流道窄,隻能進三十人。得快、準、狠。我帶路。”
帝江盯著地圖,忽然冷笑:“誰擋,我劈誰。正麵歸我。”
妖將猶豫片刻,終於點頭:“西翼我們負責,但得留兩成兵力自保。”
“可以。”蕭戰開口,“但總攻必須在三日後。”
“為什麼?”風伯問。
“第四天,地脈轉陰。”蕭戰指那點紅光,“血魔靠地氣養陣,陰氣一起,節點會短暫失穩——那是唯一的破心窗口。”
通天眼神一亮:“天時、地利、人和,全在那一刻。”
帝江站起來,掃視眾人:“那就定了。三日後,三線突進,一點破心。誰敢退,我親手劈了他。”
帳內齊聲應諾。
蕭戰沒動,盯著生死簿上那點紅光,忽然說:“還有件事。”
所有人回頭。
“鯤鵬沒死。”他聲音壓得很低,“我在底下看見他的符印嵌在骨門上。他和血魔有勾結——而且,他想借這場亂,把我們都埋進去。”
帝江眼神沉了:“那正好,省得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