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層的入口彌漫著淡紫色的霧氣，剛踏入其中，林凡就感覺眼前一花，周遭的景象突然變得熟悉——竟是青石鎮的街道。王大娘的茶館冒著熱氣，張鐵匠的鋪子傳來打鐵聲，連空氣裡都飄著槐花糕的甜香。
“小凡，愣著乾啥？快來嘗嘗剛蒸好的槐花糕！”王大娘從茶館裡探出頭，笑容慈祥得像春日的陽光。
林凡的心臟猛地一縮——王大娘在三年前的魔族突襲中就已經過世了，當時他就在場，卻沒能救下她。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承影劍，劍身在霧氣裡泛著冷光，提醒他這不是真的。
“怎麼不進來？”王大娘的聲音帶著一絲催促，“你張叔剛打了把新劍，說要送給你當成年禮呢。”
林凡的目光掃過街道，看到了張鐵匠的身影——他確實有個失散多年的弟弟，可張鐵匠從未說過弟弟在下遊的村落。這些細節，分明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念想，被幻境精準地揪了出來。
“這是‘鏡像迷陣’。”玄老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是他臨走前留下的神識印記，“迷陣會勾起你最在乎的人和事，讓你心甘情願留在幻境裡。破陣的關鍵，不是對抗，是‘承認’。”
林凡深吸一口氣，朝著茶館走去。王大娘笑著遞來一塊槐花糕，熱氣氤氳了她的眉眼：“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林凡接過糕點，卻沒有吃，隻是看著她的眼睛：“大娘，我很想你。”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那天我要是再快一點，或許就能……”
“傻孩子。”王大娘的手輕輕落在他的頭上，觸感溫暖得像真的一樣，“生死有命，哪能都怪你？你能好好活著，比啥都強。”她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彆被幻境困住，你的路還長著呢。”
槐花糕在手中化作光點消散，青石鎮的街道開始扭曲。林凡轉身看向張鐵匠的鋪子，那裡的身影也在淡去，隻留下一把泛著青光的劍——正是張鐵匠當年承諾要給他打的“承影”。
“承認遺憾，才能放下。”玄老的聲音帶著讚許，“這才是第六層的真意——幻境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願麵對心底的破綻。”
迷陣徹底消散，第六層的地麵上刻著一個巨大的“心”字。林凡低頭看著字中央的凹槽，裡麵放著一枚“破妄丹”，據說能讓人在幻境中保持清明。
他撿起丹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輕響。回頭一看，竟是鏡像迷陣殘留的霧氣凝聚成一個模糊的影子，影子的輪廓與他一模一樣。
“你以為你贏了？”影子的聲音帶著嘲諷，“你承認了遺憾，可你還是沒放下——你恨自己當年沒救下王大娘，恨自己找不到張鐵匠的弟弟，這些恨意早晚會變成你的軟肋。”
林凡握緊承影劍：“我不恨。”他的聲音平靜卻堅定，“遺憾不是軟肋，是讓我往前走的念想。王大娘希望我好好活，張鐵匠的弟弟，我會接著找，但不會讓這件事困住我的腳步。”
影子的輪廓開始晃動：“你騙得了彆人，騙不了自己！你每次夢見青石鎮，都會哭著喊王大娘的名字！”
“那又怎樣？”林凡舉起承影劍，劍氣劃破霧氣，“哭不代表軟弱，是我記得她的證明。”他一劍劈向影子，“真正的破綻，是不敢麵對過去，不是記得過去。”
影子在劍氣中潰散，化作點點星光。第六層的牆壁上緩緩浮現出一行字：“心無掛礙，方得自在。”
林凡收起承影劍，看著通往第七層的階梯，突然覺得腳步輕快了許多。他終於明白，玄老說的“破法”，不光是破外界的規矩，更是破自己心裡的牢籠。
“第七層，會是什麼？”他輕聲自語，嘴角卻帶著笑意。不管是什麼，他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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