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不必自謙。你的才智,遠勝於我。若我有你半分機變,今日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他目光若有似無地看向趙欽佑,語氣更為懇切:
“以六弟之才,足以經世濟民。大哥有意尋個時機奏請父皇,替你謀一份差事,你意下如何?”
趙欽佑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玩笑話,唇角牽起一絲無奈,苦笑道:
“大哥莫要再取笑臣弟了。臣弟這點機變,不過是些雕蟲小技,閒時解悶尚可,豈敢窺探經世濟民之萬一?”
他語氣輕鬆下來,帶著幾分慣有的風流愜意:“大哥是知道我的,平生所願,不過是寄情詩詞,逍遙度日。能得幾位紅顏知己,飲酒賦詩,便是人間至樂。
說起來,還要多謝大哥在朝堂之上為我們這般‘閒人’遮風擋雨,我等方能如此安逸。”
他拱手一禮,姿態灑脫:“今日能替大哥分憂,是臣弟本分。若再無他事,臣弟便先行告退了。今日還與幾位佳人約了詩會,遲了怕是又要被念叨不解風情了。”
趙欽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語氣似作幽怨道:
“六弟如此閒情愜意,當真是羨煞大哥啊。”接著擺了擺手,“去吧,莫要負了佳人之約。”
“多謝大哥!”趙欽佑躬身一禮,轉身快步離去,像是真的怕誤了佳約一般。
當他踏出崇文殿、身後殿門合攏的瞬間,臉上那抹風流閒適的笑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刺目的陽光將他的側臉勾勒出一道完美的線條。他麵無表情地整理了下衣袖,仿佛拂去了什麼不潔的塵埃,這才不疾不徐地向宮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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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太尉府,書房。
燭影搖紅,映照著赫連重山專注的臉。他一身常服,正伏案臨摹著一幅前朝的《雪景寒林圖》,握慣了兵器虎符的手,此刻笨拙地撚著一支纖細的狼毫筆,筆鋒在宣紙上遲疑地遊走,勾勒出的線條顯得格外生硬匠氣。畫作空有其形,卻毫無原作的空靈與逸氣。
一名心腹家臣垂手立於陰影中,低聲將洛陽傳來的混亂與太子的決策一一稟報。
筆尖在宣紙上一頓,一滴濃墨“啪”地滴落,迅速在本該留白的雪地上暈開一團刺眼的汙跡。他盯著那點墨漬,眉頭緊鎖,仿佛看的不是畫,而是洛陽那團爛攤子。
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譏嘲與不耐,不知是針對那個自作聰明、提議讓八皇子去賑災的蠢材,還是那位貪鄙誤事的張謙。
心腹稟告完後安靜立於一旁,等待著吩咐。
赫連重山並未抬頭,淡淡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心腹悄然退下。
赫連重山重新提起筆,試圖就著那點墨漬進行補救。他手腕用力,近乎粗暴地在其上皴擦點染,硬生生將柔和的墨暈改成了一塊突兀的怪石,與整幅畫的意境格格不入。他端詳了片刻,似乎滿意於掩蓋了失誤,卻對整體畫麵的支離破碎毫無所覺。
於他而言,作畫與掌兵一樣,目的從來不是美,而是掌控。
——
皇宮,寢殿側室
龍涎香的氣息在略顯昏暗的室內嫋嫋盤旋。皇帝趙垢半倚在軟榻上,聽著老太監李福近乎耳語的低稟。
皇帝閉著眼,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撚動著一串光滑的紫檀念珠,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隻有病態帶來的灰敗底色。
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混濁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知道了……總算還沒蠢到家。”
他揮了揮手,李福便如幽靈般躬身退下,不留一絲聲響。
殿內重歸寂靜,隻剩下老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在空曠的殿宇中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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