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奢華卻冰冷的公主府正殿。
七公主趙錦寧,此刻獨自坐在窗邊,望著窗外華麗依舊的庭院,身上還穿著華麗錦緞,卻掩不住那份從骨子裡透出的惶然與落魄。
太子被廢,母族也倒了,而她,雖還未被廢去公主封號,卻已是昨日黃花,人人避之不及。
腳步聲自身後響起,沉穩,平靜。
趙錦寧回過頭,看到她的駙馬,李簡單,走了進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象征著一品大員的紫色官袍,身姿挺拔,麵容冷靜。
十年的歲月似乎格外厚待他,隻為他增添了成熟與威嚴。
她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夫君……”
她習慣性地喚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李簡單在她麵前的梨花木桌旁坐下,沒有回應她。
隻是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卷素箋,緩緩推到她的麵前。
上麵是力透紙背的熟悉字跡。
和離書。
趙錦寧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
李簡單的目光平靜無波,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看著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十年前,你給了我一個選擇。”
他微微停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緩緩釘入她的心臟。
“今天,我也給你一個。”
“簽字。或者
——死。”
一瞬間,趙錦寧如墜冰窟,渾身血液都凍僵了。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這張熟悉到刻入骨血的臉,此刻卻陌生得讓她心膽俱裂。
十年!整整十年!她以為哪怕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
原來……他從未放下!
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紅著眼眶,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最後的絕望質問:
“李簡單……你……你就這麼恨我嗎?
這十年……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你就……這麼絕情?”
李簡單聞言,唇角那抹冰冷刺骨的弧度似乎凝滯了一下,眼底深處,有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極快地閃過,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他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隻是沉默地,將桌麵上那封和離書,又推過去了幾分。
趙錦寧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決然。
她忽然笑了,帶著淚,笑得淒然。
她輕輕地將那封和離書推開。
“李簡單,我不會簽的。”
“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接著她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赫然出現在她手中!
她目光最後癡癡地看了他一眼,帶著無儘的眷戀與不甘,輕聲道:
“李簡單……下一世,
……換你來娶我。”
話音落下,她閉上眼,手中匕首化作一道寒光,決絕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全書完】
“啪嗒。”
李簡輕輕擱下筆,看著麵前墨跡已乾的最後幾行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
他隨手將厚厚一疊稿紙整理好,目光不經意地掃向對麵。
玉嵐枕在泛黃的宗室譜牒上,側臉被紙頁壓出淡淡紅痕。濃睫靜垂,粉唇微嘟,幾縷青絲黏在嘴角隨呼吸輕顫,宛如畫中睡去的海棠。
許是夢到了什麼,她紅潤的唇角還無意識地微微翹著,透著一股不設防的天真。
她先前說是來查自己的玉牒,竟真像模像樣地找劉弘要來了幾大本冊子。
隻是沒翻幾頁,那密密麻麻的字跡像是催了眠,隨後便安安靜靜地趴了一下午。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主事劉弘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世子殿下,酉時已至,您……您可以下值了。”
“知道了。”
李簡應了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驚擾了對麵淺眠的人。
他剛拿起整理好的小說稿紙站起身,那邊的玉嵐便嚶嚀一聲,迷迷糊糊地抬起了頭。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眨了眨,才聚焦到正要離開的李簡身上。
“李簡哥哥……你要去哪?”
她聲音裡還帶著濃重的睡意,軟糯含糊。
“下班,回府。”
李簡言簡意賅,腳步未停。
玉嵐一聽,立刻也手忙腳亂地想站起來,嘴裡嘟囔著:
“下班?哦……那,那我也下班了!”
許是趴得太久,腿腳血液不通,她剛一直起身子就“哎喲”一聲,秀眉緊緊皺起,帶著剛醒來的那點嬌氣。
她朝著李簡伸出手,撒嬌道:
“李簡哥哥,我腿麻了……你,你抱我起來好不好?”
李簡聞言,腳步頓住,回頭冷著臉瞥了她一眼。
玉嵐被他這麼一瞪,那點剛冒頭的任性小火苗瞬間熄了大半,悻悻地收回手,小嘴撅得能掛油瓶,小聲抱怨:
“不抱就不抱嘛……這麼凶乾嘛,我自己起來就是了……”
她扶著書案,齜牙咧嘴地慢慢伸直了腿,待那陣酸麻勁兒過去,才一步一頓地跟在李簡身後,一同走出了這間待了一整天的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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