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天下武林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正值元末明初,江湖群雄並起,南北武林對峙已逾三十載。這日淮水畔風雲際會,南北武林的恩怨情仇,竟係於一個看似文弱的青衫少年身上。
時值暮春,淮水兩岸楊柳垂絲,桃李紛飛。南岸擂台上“江北槍王”趙擎嶽一杆镔鐵長槍舞得滴水不漏,槍尖寒星點點,逼得“嶺南鐵掌”霍威連連後退。北岸觀武台上端坐的八大派掌門皆撫須頷首,南岸棚帳下的各路豪傑卻已按捺不住。
忽見一道青影掠過水麵,竟是個二十出頭的青衫少年,足尖在浪花上輕點三下便飄然落於擂台中央。群雄嘩然——這“蜻蜓三抄水”的輕功已是失傳多年的絕學。
“晚輩淩清羽,奉家師之命前來調停南北之爭。”少年拱手作揖,聲音清越卻壓過了滔滔江聲。
北少林方丈玄慈大師白眉微動:“令師是?”
“雲夢散人。”
四下頓時寂靜。三十年前獨戰摩天嶺十八魔頭、一掌斷江的雲夢散人竟還在世?
正當此時,忽聞西邊馬蹄聲如奔雷,三十六騎黑衣勁旅衝破人群,為首者拋出鎏金請柬:“七日後,摩天嶺重開血煞盟,請南北武林赴生死宴!”
淩清羽握著那鎏金請柬冒雨疾行。請柬上血煞印記灼目——正是三十年前被師父粉碎的魔教標誌。方才南北武林驟聞魔教複出,竟當場約定七日後共赴摩天嶺,三十年恩怨暫擱一旁。
雨幕中忽然傳來金鐵交鳴。淩清羽縱身躍上坊牆,見七名黑衣人正圍攻個虯髯大漢。大漢一柄九環刀舞得虎虎生風,卻已是強弩之末。
“叮”的一聲,淩清羽折扇輕點,蕩開刺向大漢後心的三柄長劍。七個黑衣人霎時結陣,劍光如北鬥星列。淩清羽心中凜然——這竟是失傳的“天罡北鬥陣”!
忽聞簫聲破雨,簷角立著個蓑衣客。簫聲忽轉激昂,七黑衣人竟棄陣疾退。蓑衣客擲來竹筒:“小友速將此物交予你師父。”
淩清羽接住竹筒再抬頭,蓑衣客已消失在雨夜中。虯髯大漢拄刀喘息:“某家金陵總鏢頭雷萬鈞,謝少俠救命之恩!”又道:“那竹筒裝著淮水漕幫三百條人命的真相!”
漕幫總舵設在淮陰城外的運河岔口。淩清羽與雷萬鈞趕到時,隻見白幡漫卷,靈堂上擺著七口棺木。幫主程笑天須發皆白,正撫著當中棺木老淚縱橫。
“棺內是老夫七個義子。”程笑天嘶聲道,“那夜他們押鏢歸來,在淮水畔遭遇...”話音未落,忽有利箭破窗射向老幫主!
淩清羽折扇疾展,三支毒箭應聲而落。雷萬鈞虎吼一聲撲向窗外,卻見一道灰影如夜梟般掠過高牆。淩清羽正要追敵,忽聽內堂傳來女子驚呼。
繡房內程大小姐昏倒在地,窗前留下朵鐵鑄曼陀羅。程笑天見狀色變:“幽冥教!三十年前隨血煞盟覆滅的幽冥教!”
淩清羽俯身查看程小姐情況時,瞥見妝台下的血字——竟是漕幫暗號“鬼手在幫”。他心中驟凜:三百條人命背後,竟還藏著內奸謎團。
據雷萬鈞所言,那夜漕幫鏢隊曾在龍潭寺避雨。此寺坐落淮陰城西荒山,香火早絕。淩清羽踏進山門時,暮色正吞噬最後一絲天光。
破敗大殿中,蛛網密結的佛像似笑非笑。淩清羽輕叩供桌,忽聞機括響動,竟露出地道入口。地道儘頭是石室,壁上刻滿詭異功法圖譜,正中石台躺著具焦屍。
焦屍右手緊握半塊青銅虎符——正是漕幫總鏢頭的信物!淩清羽凝神細看,發現焦屍耳後嵌著三根藍針。他忽然記起師父說過,這是西域“藍魘針”,中者如墜火窟。
忽聞石門轟閉,毒煙從四壁噴湧。淩清屏息運功,折扇疾點機關樞紐,石門洞開刹那,門外閃過灰衣一角。他疾追而出,卻在跨出門檻時踩中陷坑,整個人向下墜去!
淩清羽墜入寒潭刹那,忽有綢帶卷住他腰身。黃衣少女笑吟吟立在潭邊石上:“這般冒失,也敢查幽冥教的事?”
少女自稱蘇璿璣,乃天機老人弟子。她引淩清羽穿過水下秘道,竟來到龐大的地宮。宮頂夜明珠映照四壁武學圖譜,蘇璿璣道:“此乃前朝武林盟所建,專為對抗血煞盟。”
忽聞金鐵交鳴,二人循聲至偏殿,見個黑衣刀客正與機關傀儡纏鬥。那刀法狠戾詭譎,每招皆攻要害。淩清羽失聲:“幽冥教斷魂刀!”
刀客聞聲猛震,被傀儡擊中後心。淩清羽上前救治時,刀客死死抓住他衣襟:“告訴程幫主...漕幫有...”話音未落便氣絕身亡,掌心露出半塊青銅虎符——與寺中焦屍所持正好契合!
蘇璿璣突然輕呼:“你看!”隻見刀客衣襟內繡著曼陀羅圖案,花心處卻繡著個“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