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華山北峰籠罩在沉沉霧靄之中。鬆濤陣陣,寒鴉啼晚,一道黑影掠過千尺幢,驚起宿鳥撲棱棱飛向天際。這人身法奇快,腳尖在絕壁借力三次便翻上平台,腰間鋼刀與崖壁碰撞發出鏗鏘之聲。
“來者可是‘斷魂刀’趙無涯?”說話的是個青衫老者,手持拂塵立在仙人洞前。
黑衣人扯下麵罩,露出張布滿刀疤的臉:“淩霄子,二十年之約已到,今日該做個了斷了。”
淩霄子拂塵輕揚:“當年你叛出師門,毒殺同門七人,早該想到有今日。”
趙無涯狂笑:“老東西,你當我還是當年那個任你責罰的弟子?”話音未落,刀光已如匹練般劈出。這一刀快得匪夷所思,刀風過處鬆針簌簌而落。
便在此時,三道銀芒自洞中射出,叮叮叮三聲脆響,竟將鋼刀震偏三寸。有個灰衣少年緩步而出,手中握著把鏽跡斑斑的鐵劍。
趙無涯瞳孔驟縮:“你是誰?”
少年挽了個劍花:“路過的。”
這場惡鬥持續到月上中天。趙無涯的斷魂刀法已練至第九重,刀氣縱橫間山石崩裂。少年劍法看似平平,卻總在間不容發之際化險為夷。直到第三百招上,少年突然變招,劍尖顫出七點寒星,正是失傳已久的“七星趕月”。
趙無涯踉蹌後退,胸前綻開七朵血花:“你...你怎會...”
少年收劍入鞘:“家師姓李,諱上慕下白。”
趙無涯聞言麵色慘變,還想說什麼,卻已氣絕身亡。
淩霄子長歎:“沒想到李劍聖還有傳人在世。可惜啊可惜,他終究不願親自清理門戶。”
少年躬身行禮:“師叔祖,師父他...三年前已駕鶴西去。”
月色淒迷,兩道身影消失在蒼茫夜色中。而江湖,從來不會因誰的死活停下腳步。
三個月後的襄陽城,正值十年一度的英雄大會。八方豪傑齊聚漢水之濱,連久未露麵的少林方丈、武當掌門也都親自赴會。表麵上是切磋武藝,實則為推舉武林盟主,共商對付日益猖獗的天魔教。
城南悅來客棧早已客滿。跑堂的忙著給各桌添酒,忽見門口進來個背劍的少年,正是那日在華山出現的灰衣人。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一碗陽春麵,半斤牛肉。”少年尋了個角落坐下。
鄰桌幾個壯漢正高談闊論:“聽說天魔教已控製江南七省,下一個目標就是中原!”
“怕什麼?少林十八羅漢陣、武當真武七截陣難道吃素的?”
少年默默吃著麵,忽聽門外馬蹄聲急,有個渾身是血的漢子滾下馬來:“不...不好了!天魔教偷襲少林寺!”
滿堂嘩然間,少年已不見蹤影。
此時的少室山已是火光衝天。大雄寶殿前,十八羅漢倒了一地,達摩院首座口吐鮮血兀自苦戰。魔教左使殷無咎手持哭喪棒,怪笑道:“老禿驢,還不交出《易筋經》?”
突然一道劍光自天而降,殷無咎舉棒相迎,竟被震退三步。灰衣少年飄然落地,劍尖斜指:“天魔教好大的威風。”
殷無咎眯起眼睛:“小子,報上名來。”
“李白門下,君不見。”
這名字出口,連重傷的達摩院首座都睜大眼睛。二十年前,“劍聖”李白獨戰天魔教十大長老,一劍光寒十九州的傳說,至今仍在江湖流傳。
殷無咎狂笑:“李白早化成灰了!拿個死人名頭嚇唬誰?”哭喪棒舞出漫天棒影,正是成名絕技“無常索命”。
君不見不閃不避,鐵劍劃出半圓。看似緩慢,卻恰好點在棒影最密處。殷無咎隻覺內力一滯,哭喪棒竟脫手飛出。
“太極劍法?你是武當...”
話未說完,君不見劍勢再變,鐵劍如遊龍般穿透殷無咎的護體罡氣。等眾人看清時,劍尖已抵在他咽喉。
“滾。”
殷無咎麵色鐵青,咬牙道:“撤!”
少林危機雖解,但經此一役,武林各派傷亡慘重。英雄大會被迫提前,各路豪傑齊聚嵩山。達摩院首座強撐傷體,當眾展示胸口漆黑掌印:“天魔教主已練成幽冥神掌,老衲...撐不過三日了。”
群雄悚然。二十年前,天魔教主就是憑此掌法重創武林,若非李白出手,江湖早已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