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大學的六月,空氣中彌漫著梔子花的甜香和離彆的躁動。陽光透過高大的梧桐樹葉,在禮堂前的紅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畢業生的方陣穿著統一的黑色學士袍,像一片等待收割的麥田,興奮、期待又帶著一絲迷茫。家長們舉著手機和鮮花,擠在紅毯兩側,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容。
張小輝站在隊伍中排,棒球帽的帽簷壓得比平時更低,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他緊抿著嘴唇,下頜線繃得像拉緊的弓弦,雙手無意識地反複揉搓著學士袍的寬大袖口。周圍同學的歡聲笑語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傳到他耳中隻剩下模糊的嗡嗡聲。他眼神空洞地掠過前排校長熱情洋溢的演講,掠過身邊同學激動泛紅的臉頰,最終死死盯住前方主席台上那一摞摞嶄新的、燙金封麵的學位證書。那金色,在他眼中卻像淬了毒的針尖。
“……祝賀你們,2023屆的學子們!未來屬於你們!”校長洪亮的聲音落下,掌聲如潮水般響起。畢業生們按捺不住激動,開始依次上台領取學位證。
輪到張小輝了。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邁開步子,走上紅毯,踏上台階。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主席台上,笑容可掬的院領導將那份沉甸甸的學位證書遞到他手中。
就在張小輝冰涼的指尖觸碰到那光滑燙金封麵的一刹那——
異變陡生!
他原本低垂的眼簾猛地抬起!學士帽的帽簷下,那雙眼睛裡,瞳孔驟然收縮,緊接著,一種極其詭異、冰冷刺骨的幽藍色光芒,如同地獄之火般,猛地從他瞳孔最深處爆發出來!瞬間吞噬了眼白,將整個眼眶都染成了妖異的冰藍色!
“呃…啊——!”
一聲短促、不似人聲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擠出。
張小輝的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劇烈地抽搐起來!他手中的學位證脫手飛出,燙金的封麵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金光。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膝蓋一軟,“砰”地一聲重重砸倒在主席台冰冷光滑的地麵上!四肢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扭曲,脖子僵硬地向後仰起,發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那張年輕的臉龐因為極度的痛苦和某種非人的力量而扭曲變形,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
“小輝!”
“天啊!怎麼回事?!”
“快叫校醫!快!”
台下的歡慶氣氛瞬間凝固,隨即爆發出巨大的驚叫和騷亂!人群像炸開的馬蜂窩。離得最近的幾個同學和老師驚慌失措地衝上去想按住他,卻被他那非人的力量甩開。
混亂中,一個尖銳淒厲的女聲如同撕裂布帛般響起:“小輝!我的兒啊——!”
李月竹像瘋了一樣推開人群,跌跌撞撞地撲上主席台,撲倒在兒子抽搐的身體上。她顫抖的手想去撫摸兒子的臉,卻被那冰藍色的、毫無生氣的眼睛嚇得縮了回來。她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像淬毒的刀子,狠狠剜向聞訊趕來的李念墨和李玄策一家李天樞也隨家人觀禮),發出歇斯底裡的哭嚎:“是你們!是你們害了他!你們拿我兒子當小白鼠!你們這些畜生!還我兒子——!”她抓起地上那份掉落的學位證,狠狠撕扯起來,燙金的封麵在她瘋狂的動作下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就在這時,禮堂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明媚的天空中,一片稀薄的高空卷雲層掠過。陽光穿透雲層,在禮堂外牆上投下一個巨大而清晰的、如同鋼鐵猛禽般的飛行器陰影——那棱角分明的輪廓,赫然是一架su35戰鬥機的投影!它如同不祥的幽靈,在張小輝倒地的慘劇上空一閃而過。
校醫院臨時啟用的隔離觀察艙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張小輝躺在病床上,身上連接著各種監測儀器,雖然注射了強效鎮定劑暫時停止了抽搐,但臉色灰敗,呼吸微弱而急促。冰藍色的瞳孔雖然褪去,但眼底深處殘留著一絲詭異的幽光。
穿著全套防護服的醫生將一份初步基因檢測報告遞給李念墨,聲音沉重:“我們在他的基因序列裡發現了極其精密的crispr編輯印記,手法……非常規。印記被激活後,釋放了某種未知的神經毒素類似物,導致劇烈反應。”報告屏幕上,代表異常編輯位點的區域正閃爍著刺目的紅光,紅光中隱約可見幾個旋轉的、冰冷的俄文字母組合——“ПЛАhБypeВecthnk”海燕計劃)。
李念墨盯著屏幕上那刺眼的俄文標記,秀眉緊鎖。海燕計劃?俄羅斯臭名昭著的超限戰研究項目?小輝怎麼會成為他們的實驗品?她猛地想起張小輝近期異常的舉動和母親李月竹偏激的言論,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難道是姑姑為了報複,主動將兒子作為了某種交易的籌碼?
她立刻拿出隨身設備,接入校園安全網絡,調取張小輝過去24小時的活動監控錄像。畫麵快速回放。深夜的校園寂靜無人,張小輝的身影出現在生物實驗樓的後門,他顯得鬼鬼祟祟,手裡提著一個不起眼的金屬罐頭盒。他走到實驗樓後麵堆放廢棄物的角落,那裡經常有幾隻流浪貓出沒。果然,一隻瘦弱的橘貓從陰影裡鑽出來,警惕地看著他。張小輝蹲下身,打開罐頭盒,將裡麵的內容物倒在角落一個破碗裡。橘貓猶豫了一下,被食物的氣味吸引,湊上去吃了起來。張小輝迅速起身離開,消失在夜色中。監控畫麵放大罐頭盒的特寫——盒體側麵,一個模糊但尚可辨認的徽標赫然在目:雙頭鷹環繞著鐵錨——黑海艦隊徽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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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李念墨立刻衝出隔離艙,對守在外麵的安全人員下令:“立刻找到昨晚在實驗樓後門進食的那隻橘貓!要快!”
很快,那隻橘貓的屍體在廢棄物堆深處被找到,身體已經僵硬。李念墨親自參與了現場解剖。當手術刀劃開貓的胃部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化學藥劑和腐敗氣味的惡臭彌漫開來。胃裡殘留著未消化的罐頭肉糜。毒理分析儀器的屏幕瞬間飆紅!分析結果顯示,肉糜中含有一種極其罕見的、經過基因修飾的神經毒劑,其分子結構與不久前在中東地區發生的巴勒斯坦蜂農離奇死亡案中提取到的毒素樣本,高度同源!這絕非巧合!
隔離艙外的花園裡,有一個小小的噴泉池,池水清澈見底,幾尾紅鯉悠閒地遊弋。李天樞沒有進隔離艙,也沒有去看那混亂的場麵。他默默地摘下自己頭上嶄新的學士帽他作為家屬也領了一頂紀念品),坐在噴泉池邊光滑的石沿上。
陽光暖暖地照在他身上,他卻感覺不到暖意。張小輝表哥倒下時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彩色蠟筆,開始在學士帽內襯光滑的紙板上,專注地畫了起來。
他畫得很快,線條簡潔卻傳神。那不是校園風景,而是一幅微縮的地形圖——蜿蜒的海岸線,密集的城鎮標記,被高牆分割的區域,還有用鮮紅蠟筆重重標記出的幾個點……那是遙遠的中東加沙地帶的地圖輪廓,而那幾個紅點,正是最近被命名為“鐵劍行動”的軍事打擊重點區域!
畫完地圖,李天樞小心地將學士帽沿著折痕翻折、塑形,不一會兒,一隻有棱有角的小紙船就出現在他掌心。他走到噴泉池邊,俯下身,輕輕將紙船放入清澈的池水中。
紙船隨著噴泉湧出的水流緩緩漂動。池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陽光穿透水麵,在池底投下搖曳的光斑。其中一塊顏色較深的鵝卵石上,似乎刻著模糊的字跡——那是多年前校園建設時,不知哪位工人無意遺落的一塊墊腳石,上麵刻著“上港集箱李玄策1991”的字樣,正是李玄策初入職場時的技術員工牌!
紙船在水流的推動下,不偏不倚,沿著李天樞畫在它“船底”的加沙地圖輪廓線漂行。它漂過象征邊境的折痕,漂過代表難民營的陰影區域,最終,穩穩地漂到了地圖上被紅蠟筆標記為“加沙城”的位置。
就在紙船抵達“加沙城”中心點的瞬間——
毫無征兆地,那艘承載著地圖的紙船,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拽入水底,瞬間沉沒!隻在原地留下一圈迅速擴散的漣漪和幾個咕嘟的氣泡!
池水依舊清澈,陽光依舊明媚,紅鯉依舊悠閒。隻有池底那塊刻著“李玄策1991”的深色鵝卵石,在蕩漾的水波光影中,沉默地注視著紙船沉沒的位置,仿佛一個來自遙遠過去的、沉重的注腳。李天樞靜靜地看著水麵恢複平靜,小小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映照著水波下那塊屬於父親的、來自1991年的冰冷石頭,以及更深處,那片剛剛被紙船標記、現實中正被戰火蹂躪的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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