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天山北麓飄起頭場雪。哈薩克馴鷹人阿依彆克闖進驛站時,皮帽上結的冰淩正往下滴血。他解下褡褳倒出三根金雕尾羽,羽毛根部纏著的波斯銀幣墜地,幣麵薛西斯一世的右眼突然滲出鬆脂。
叛主的白肩雕...老馴鷹人用突厥語呢喃,手指拂過羽毛焦黑的根部,在克孜爾石窟頂上盤旋三夜,啄瞎自己左眼就墜進了千淚泉。
李玄策拾起銀幣的刹那,薛西斯瞳孔突然擴張。他摸出敦煌遺書《地藏十輪經》殘頁裹住鷹羽,剛置於唐代羅盤中央,羽毛突然直立如判官筆,蘸著鬆脂在羊皮卷劃出粟特密道圖。斷點處滲出的原油凝成女兒六歲時臨摹的《張騫出塞圖》,畫中旌旗紋路竟與鷹羽根部血管走向重合。
這銀幣...巴特爾突然低呼。李玄策翻轉銀幣,薛西斯左眼虹膜裡浮出妻子分娩時的胎心波紋,每道起伏都對應《胎靈引路訣》缺失的章節。他將銀幣按向羅盤西北角的康居星宿,青銅海獸突然吐出團帶血羊毛——正是女兒失蹤時裹著的繈褓殘片。
九月二日,子時。李玄策在篝火旁攤開粟特密道圖,羊皮突然被狼風吹得緊貼地麵。他擲出波斯銀幣擊向篝火,火焰地竄高三尺,扭曲成中亞輸油管立體模型。巴特爾潑出馬奶酒滅火,酒霧中竟顯現妻子臨盆場景——產床四角釘著刻滿佉盧文的青銅釘,接生婆袍袖繡著精絕太陽墓的星象圖。
是移魂釘!李玄策用龜符刮取篝火灰燼,灰中未燃儘的鷹羽突然豎立,在沙地劃出《漢書·西域傳》記載的烏孫古道。他沿劃痕潑灑馬奶酒,酒液滲入處突然隆起三十六尊陶俑,每尊俑心都嵌著半片波斯銀幣。月光偏移時,陶俑眼窩射出紅光,在胡楊樹乾拚出妻子產後昏迷時念叨的粟特咒語。
阿依彆克突然跪地叩首:白肩雕的血在說話!老馴鷹人割開掌心將血塗向陶俑,俑身裂紋突然湧出黑色原油,在空中凝成金雕俯瞰視角的敦煌密道圖。李玄策對照羅盤方位,發現密道斷點處正是女兒繈褓殘片裹著的千佛洞窟。
九月三日,破曉。三人策馬至克孜爾石窟。李玄策將叛逃金雕的羽毛插入千淚泉眼,泉水突然倒流,在洞窟頂壁蝕出《彌勒下生經》全文。當巴特爾念出吐火羅文經咒時,經文字跡突然蛻變成漢隸,每個字的勾捺都指向妻子分娩記錄裡缺失的時辰。
接著!阿依彆克拋出馴鷹手套。李玄策接住的刹那,手套指縫突然鑽出三十六隻沙鼠,每隻鼠尾都係著波斯銀幣碎片。鼠群竄向石窟東北角的刹那,岩壁滲出鬆脂,將銀幣碎片粘成完整的薛西斯頭像。頭像瞳孔突然轉動,映出妻子產房梁柱上懸掛的《胎靈引路訣》全卷——那分明是精絕大祭司的筆跡。
子夜,李玄策用龜符刮取岩壁鬆脂。油脂滴入羅盤時,青銅海獸浮雕突然裂開,露出暗格裡鎏金的《烏孫和親盟書》。羊皮盟書展開的瞬間,洞窟內所有銀幣突然騰空,在空中拚出中亞輸油管道的立體星圖。圖中某處泵站的位置,正對應女兒繈褓殘片上的奶漬痕跡。
九月四日,月出東山。李玄策在千淚泉畔點燃三根鷹羽,青煙扭曲成叛逃金雕的虛影。他擲出《烏孫和親盟書》裹住虛影,羊皮突然顯現妻子臨產前夜繡的香囊紋樣——囊中暗藏的三十六粒金砂,此刻正在泉底閃爍。
是時候了。阿依彆克割破馴鷹手套,將血灑向泉眼。泉水突然沸騰,浮出枚青銅鑰匙,匙柄刻著粟特文的二字。李玄策將鑰匙插入《胎靈引路訣》殘卷軸頭,卷軸突然自燃,火舌舔舐過的空白處浮現女兒周歲畫像——她手中把玩的正是千淚泉底的金砂。
當最後粒金砂投入羅盤,青銅指針突然崩裂。李玄策俯身查看,發現指針碎屑竟拚出妻子產後昏迷時手寫的血書:金砂儘處,厭勝當破。月光偏轉時,血書字跡突然遊動,在千佛洞壁投出精絕太陽墓的全息星圖,墓門鎖孔赫然是波斯銀幣的薛西斯頭像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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