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山北麓的輸電線塔在暮色中如同巨人的肋骨,蘇合香指尖掃過絕緣子上的黑色粉末,顯微鏡下立刻顯出層狀石墨的幽光。有人在給無人機裝‘胡椒粉’。她轉身對李玄策晃了晃采樣瓶,遠處山坳裡傳來電流短路的爆鳴聲,驚起十幾隻獵隼。
李玄策蹲在覆滿霜花的岩石後,軍用望遠鏡的視野裡,三架白色無人機正貼著高壓線飛行。它們的四旋翼裝置明顯改裝過,尾部的噴灑管隨著飛行節奏抖動,將石墨粉霧均勻地塗抹在電纜接頭上——這是大疆首款農用無人機的骨架,但此刻它們更像是從《天工開物》裡爬出的機械蝗蟲。
東南風三級,濕度40。陳闕的短信從老式諾基亞屏幕跳出。李玄策抬頭看了眼西斜的太陽,六盤山方向的雲層正被染成鐵鏽色,他猛地扯開隨身攜帶的牛皮卷軸——那是從成都武侯祠拓印的《木牛流馬構造圖》,泛黃的宣紙上,諸葛亮設計的平衡杠杆原理此刻正指向山巔的十二隻銅箔風箏。
山腰臨時營地突然傳來金屬撕裂聲。蘇合香掀開帳篷簾子時,正看見三個當地牧民在組裝六米長的竹製風箏骨架,陳闕往帆布上粘貼的銅箔條在夕陽下泛著血光。要趕在亥時前升空,李玄策咬斷風箏線,將北鬥七星的方位坐標刻在木柄絞盤上,這些箔條散發的電磁脈衝,能把無人機的陀螺儀變成指南針。
夜幕降臨的刹那,十二隻風箏同時升空。銅箔在西北風中震顫出蜂群般的嗡鳴,方圓五公裡內的gps信號突然扭曲成亂碼。李玄策伏在觀測點,夜視鏡裡那些白色無人機開始像醉漢般搖晃,其中一架甚至撞向同伴的旋翼,爆出的火花點燃了半空中的石墨粉塵。
不對勁!蘇合香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輸電線塔頂端,五六個新築的獵隼巢穴在夜風中搖晃,雛鳥的啼叫混雜著金屬共振的異響。她翻開隨身攜帶的《西夏鳥類誌》,手指停在詞條:這些猛禽本該在上月遷徙到緬甸......
話音未落,最後一架失控的無人機突然調轉方向,朝著風箏陣俯衝。李玄策的瞳孔驟縮——那機身腹部用熒光塗料畫著的黨項文字,分明是西夏開國時的白高大夏國銘文。當無人機在銅箔陣中炸成火球時,一塊殘片正巧落在他腳邊,陀螺儀芯片上鐫刻的西夏文天授禮法延祚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陳闕的筆記本電腦突然發出警報。被電磁脈衝意外激活的無人機黑匣子裡,藏著段用西夏骨勒氏密碼編寫的指令——攻擊坐標精確到東經106°33,正是三天後上合組織聯合軍演的電磁對抗試驗區。蘇合香用鑷子夾起殘骸中的石墨粉樣本,在便攜式拉曼光譜儀下,這些碳原子竟排列成伊斯蘭風格的二十八宿圖。
看鐵塔!李玄策突然低喝。二十米高的輸電塔頂端,六隻矛隼正用利爪撕扯絕緣子,它們的瞳孔在月光下泛著不自然的紅暈。陳闕調出軍用電台監聽記錄,當某個頻段的微波信號被破譯成《西夏文音韻》時,所有人都倒吸冷氣——這些猛禽的腦部神經被植入了微型電極。
黎明前的寒風中,李玄策將最後一隻銅箔風箏的引線接上特斯拉線圈。當十萬伏特的電弧刺破夜空時,整個賀蘭山麓的輸電線突然迸發藍光,那些被控製的矛隼尖叫著衝入雲霄,在電磁場的劇烈擾動下,它們的羽毛間爆出細小的電火花,如同無數墜落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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