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理工的量子計算實驗室裡，李念墨把臉貼在液氮冷卻罐的觀察窗上。這是2006年春天，她剛發現超導量子比特的退相乾曲線裡藏著周期性尖峰——每49小時17分出現一次的擾動，像極了老家黃曆上的楊公忌日。
小李，你的快遞。印度裔助教推來板條箱，膠帶封口處印著敦煌研究院的蓮花火漆。箱內青銅羅盤壓著的信紙上，父親李玄策的字跡力透紙背：此物可校準量子漲落，勿與實驗室設備混用。她沒注意到羅盤背麵絲路地脈安全局的陰刻銘文，更不知曉父親此刻正在河西走廊追捕盜掘漢墓的文物販子。
玉門關西側的戈壁灘上，李玄策的越野車碾過乾涸的河床。副駕座位下藏著改裝過的司南，指南針懸浮在量子磁場發生器上方。車載電台突然傳出加密頻段的雜音，他聽出是女兒上周學術報告的錄音片段——關於量子隧穿效應的新算法，竟與昨夜查獲的西夏銅雀燈內部銘文完全吻合。
局長，三號墓道有熱源反應！對講機裡傳來爆破專家的聲音。李玄策扣上防毒麵具，腰間的和田玉卦牌突然發燙。當他用尋龍尺撬開墓室石門時，壁畫上的二十八宿突然泛起熒光，北鬥七星的鬥柄正指向加州理工所在的經度。
李念墨在每周三的越洋電話裡總聽到父親那邊呼嘯的風聲。我在西北地質勘查隊，李玄策咳嗽著轉移話題，你胸口的疤痕還疼嗎？她摸著2001年肝移植手術留下的傷痕，渾然不知這其實是絲路地脈局的量子信標——此刻羅布泊的烽燧基站正通過這道疤痕接收她的腦電波數據。
2007年元旦夜，實驗室的傅裡葉分析儀突然打印出張星圖。李念墨發現天鵝座x1黑洞的吸積盤輻射譜裡，竟嵌套著1983年《人民日報》關於長江沉船報道的摩爾斯電碼。當她用青銅羅盤解碼時，指針突然指向東方，在水泥地麵灼燒出李長庚三個篆體字。
斯坦福的學術會議前夜，李念墨在酒店走廊撞見個白發老者。那人中山裝口袋露出半截鍍金鋼筆，筆帽刻著1983年度長江科考紀念同學，你的玉卦戴反了。老人擦肩而過時，她聞到父親常用的艾草熏香味道。
會議手冊上李長庚的名字赫然在列，照片卻是空白。當聚光燈照亮主席台時，李念墨發現老者的金屬義肢反射著青銅羅盤的光澤——那正是她實驗室丟失的漢代青銅器合金成分。更詭異的是，老者展示的量子考古模型裡，1983年沉船殘骸的三維重構圖上標注著加州理工的gps坐標。
認識這個嗎？報告結束後，李長庚將枚鏽蝕的潛水銘牌推過桌麵。李念墨看到1983.7.15的日期下方，父親李玄策的年輕麵孔在集體照裡清晰可辨。她顫抖著翻開隨身攜帶的家族相冊，同一張照片裡本該是父親的位置，卻變成塊人形空白。
老者舉起義肢，機械關節轉動時發出青銅羅盤的摩擦聲：當年沉船裡打撈出的不是文物，而是來自2045年的量子信標。你父親申請絲路地脈局長職務時，在答辯現場見過我的全息投影......
實驗室此時傳來警報。李念墨衝回加州理工，發現青銅羅盤懸浮在液氮罐上方，指針在父親照片與老者麵容間瘋狂擺動。羅盤背麵蓮花火漆突然融化，顯露出行小字：祖父存活證明編號08307李念墨——這正是她十歲那年，在父親書房見過的絕密檔案編號。
帕洛瑪天文台的暴雨夜，李玄策突然現身女兒的數據中心。他的灰布衫滴著水，袖口沾有和田玉粉末——那是絲路地脈局銷毀機密文件時的殘留物。現在你明白為何要隔太平洋做研究了？他按下青銅羅盤的暗鈕，全息投影裡浮現出1983年長江水底的畫麵：年輕時的李長庚正將某種矽基晶體注入沉船龍骨，晶體表麵反射著2024年的星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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