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在2008年2月19日的深夜發出蜂鳴,李玄策暴起青筋的手掌攥住不鏽鋼千紙鶴。方清墨掰開他手指時,鶴喙的銳角已刺破掌心,血珠順著翅膀的切削紋路滾落,在金屬表麵凝成三十年前的防鏽油。
你總說車床比月亮懂浪漫...她蘸著滲血的紗布擦拭千紙鶴,消毒酒精蒸騰起1988年的金屬粉塵,看,磁粉還粘在拋光縫裡。
昏迷的人睫毛結著霜,方清墨將千紙鶴貼在暖氣片上。金屬受熱微微變形時,翅尖浮出藍黑色詩句——2008年早春的icu窗外,殘雪正覆蓋當年車工車間的舊址。
11月的寒風撞著2008年的icu玻璃,與當年撞開車間窗戶的北風唱著同一支歌。方清墨對著呼吸機管路哈氣,白霧在透明管壁凝成冰花,恰似1988年防護鏡上的銀河。
你圍裙燒穿的洞眼...她掀開李玄策的病號服,碘伏棉球擦過肋間舊疤,比天文館的星圖還密。
心電監護的波紋劇烈起伏,像極了1988年車刀撞上合金鋼迸發的藍火。方清墨的護士表盤映出二十年前的深夜,秒針卡在車床轉速表的紅色警戒區。
記憶裡的鐵屑嘯叫穿透時光。方清墨拽下李玄策2008年病服袖扣,金屬反光裡浮現1988年的夜班登記表——他名字後寫著模具維修,實際偷用了0.2毫米精密刀頭。
生日禮物就藏在這!1988年的李玄策掀開沾滿冷卻液的帆布,卡盤咬著一枚銀亮胚料。方清墨的羊角辮掃過急停按鈕,紅頭繩纏在進給手柄上,像纏在月老案頭的紅線。
車刀切入金屬的刹那,藍火照亮她瞳孔裡的星群。李玄策的工裝袖口擦過她耳垂,鑄鐵屑燙出帶著焦香的小銀河。
當心鐵屑雨。他轉身時,圍裙係帶在她腰間打活結。八百轉的卡盤旋成滿月,冷卻液混著汗味蒸騰成奶白霧氣。
2008年的方清墨用手術剪修剪千紙鶴毛邊,碎屑落進換藥碗叮當作響。王主任查崗的手電光掃過來時...她笑出聲,鑷子夾起染血棉球,你把我推進鑄鐵屑堆。
1988年的鐵屑帶著機床餘溫,方清墨蜷在廢料桶裡,看李玄策布鞋在水泥地畫圓弧。他假裝調整銑刀角度,機油順扳手滴落,在她藏身處彙成小熊星座。
值班老師腳步聲遠去,車床重新轟鳴。方清墨爬出來正要嗔怪,卻見冷卻液噴嘴在防護玻璃畫彗星。李玄策沾金屬粉的手指懸在玻璃外側,她嗬出的白霧在裡側補上彗尾。
哈雷彗星要等七十六年...他呼吸凝成的冰晶墜入她毛衣領口,我這個每小時能造三十顆。
2008年的監護儀響起警報,方清墨按鈴的手停在半空——李玄策掌心血痕滲進千紙鶴螺紋,與1988年指尖傷口重疊。
那夜麻花辮絞進齒輪的瞬間,所有浪漫化成金屬冷光。方清墨仰頭檢修車床時,發梢被鐵齒咬住,頭皮撕裂的疼痛混機油味衝進鼻腔。
彆動!李玄策吼聲壓過轟鳴。他徒手扳住變速齒輪,虎口沁出血珠,發絲解脫的瞬間用傷手攏住她散亂的辮子。車刀火星雨中,兩人呼吸間漂浮發油清香與血腥氣。
2008年的方清墨拆開他掌心紗布,將千紙鶴浸入雙氧水。氣泡浮起,如同1988年染血指尖撫過她發頂時炸裂的星河。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1988年的方清墨摩挲金屬鶴,車間白熾燈在翅尖折射彩虹。李玄策掏出手電照向機床,千紙鶴陰影裡藏著凹凸紋路。
他舉起馬蹄形磁鐵掃過翅膀,鐵粉顯現詩句:
車刀軌跡是地軸傾角
冷卻液蒸汽作銀河懸臂
當卡盤轉速追上歲差運動
我就在近日點吻你
方清墨眼淚砸在磁鐵上,濺起鐵屑。李玄策碰翻防鏽油罐,淡金色液體漫過情詩,將字泡成模糊油斑。
2008年的初雪撞著icu窗戶,方清墨將千紙鶴貼上除顫儀電極。金屬震顫中磁粉詩句流轉:護士長說這是醫療垃圾...她將鶴翅貼在他心口,就像當年王主任說咱倆浪費生產材料。
心電圖紙吐出1988年的星空,方清墨指尖停在一個震蕩區間——那夜她吻上李玄策染血指尖時,車床飛輪脫軸砸穿工具櫃,在他們腳邊啃出月坑傷痕。
後來那千紙鶴...她對著2008年昏迷的人耳語,磁鐵芯片貼在他太陽穴,我藏在《天體運行論》封皮夾層,和你的課表疊成歲差周期。
呼吸麵罩蒙上霧氣,監護儀波形漸穩。方清墨旋開千紙鶴腹部螺絲,微型磁帶粘著1988年鐵粉。當磁帶塞進2008年的值班室錄音機,車床轟鳴混著當年心跳,震落窗外的世紀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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