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部大樓的飛簷上凝著露水，李玄策推開雕花木窗時，國安部老樓牆根的爬山虎沾著晨露，李玄策把任命文件壓在鎮紙下時，一片槐花瓣正落在常務副部長分管自然災害及靈異事件的燙金字上。他摸出襯衫裡的青銅虎符，這個從三峽防汛局帶過來的老物件，在朝陽裡泛著青幽幽的光——十七年前在上城碼頭修吊機時，這虎符就陪他在鹹腥海風裡啃冷饅頭。
他伸手拂去那抹雪白，指尖觸到紙麵未乾的墨跡，恍惚間竟像觸到了巴山夜雨——三天前那場撼動九州的地龍翻身，此刻化作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傷亡數字，在他掌心發燙。
老李！北川縣城東南角有情況！電腦屏幕突然跳出趙小滿黝黑的臉龐。這位津城曲藝保護中心的首席專家，此刻身後堆滿貼著羌笛錄音皮影掃描標簽的移動硬盤，工作服上還沾著楊柳青年畫的顏料。
視頻框突然劇烈抖動，穿著德迅物流製服的周衛國擠進畫麵，手裡攥著份皺巴巴的運單：救災帳篷裡混進了批刻著古怪符文的鋼管，像是從...話沒說完，保密電話的蜂鳴聲刺破空氣。李玄策抄起聽筒時，瞥見玻璃窗映出的救災地圖上，北川區域滲著暗紅。
我是王鐵柱！哈市刀具廠特有的淬火爐轟鳴從電話裡傳來，剛給災區趕製了三千把救援鏟，鏟柄上那些紋路不對勁，跟咱廠八十年代接的...通話戛然中斷，聽筒裡傳來忙音。李玄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虎符，那些戰國蟠螭紋路竟有些發燙。
暮色染透窗欞時，方清墨拎著保溫桶推門進來。她身上還帶著中科院研究所的白大褂，袖口沾著仿生蜘蛛絲的黏液。嘗嘗新配方。她舀出碗泛著藥香的濃湯，腕間銀鐲碰在青瓷碗沿上叮當作響——這是當年李玄策用第一個月工資打的鐲子，內側還刻著集裝箱a區1314號的鋼印編號。
衛星雲圖在投影儀上展開，方清墨指尖停在青藏高原東緣：這些氣流渦旋的形態，很像我在培養皿觀察到的神經突觸生長軌跡。她忽然從衣袋掏出個玻璃片，災區送來的土壤樣本裡，檢測出類似古絲綢碳化後的蛋白質結構。
李玄策正要細看，整棟樓突然劇烈晃動。應急燈亮起時，兩人同時愣住——雲圖上的氣旋中心竟與青銅虎符的紋路完全重合，而那些刻在救災鏟上的神秘紋樣，此刻正在虎符表麵泛起血絲般的微光。
記得98年抗洪嗎？方清墨忽然握住丈夫的手，他掌心有道陳年傷疤，是當年在沈陽機床廠搶修龍門銑時留下的，你跳進鬆花江堵管湧那晚，這虎符在水裡閃了三下綠光。
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李玄策望著長安街上疾馳的救災車隊，突然攥緊虎符。十七年光陰在銅鏽上流轉：從碼頭塔吊操作室到三峽防汛指揮部，從奧運場館安檢門到此刻的國安部辦公室，這個寒門子弟帶著他的老夥計，終究走到了守護山河的最前線。
子夜時分，方清墨伏案睡著時，李玄策輕輕將虎符貼在她研究的土壤樣本上。月光穿過百年槐樹的枝椏，在青銅表麵投下遊動的光斑，恍若當年長江夜航時見過的粼粼波光。他突然發現那些救援鏟紋路在月光下清晰起來——分明是《魯班書》裡記載的厭勝鎮煞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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