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5日,北京,黎明前)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沉沉地壓在京城之上。天際線處,一絲極淡的灰白正竭力撕扯著黑暗的邊緣,宣告著黎明將至。城市尚未完全蘇醒,隻有稀疏的車燈劃破寂靜的街道,宛如困倦的眼眸。李玄策站在國安部指揮中心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室內令人屏息的忙碌。窗外,這座古老又現代的都城,在將明未明的混沌裡,仿佛一座沉默的、爐火將熄的巨大熔爐,內裡卻翻騰著足以熔化鋼鐵的暗流。
他身後的空間裡,是另一種形態的“爐火”——無聲燃燒的電子屏幕之焰。巨大的主屏被分割成數個區域:一份標注著“絕密”的鐵礦石談判最新策略分析報告,文字冰冷而沉重;另一個小窗,是位於城市另一端某處不起眼私人會所外圍的實時紅外監控畫麵,幾個模糊的熱源人影在建築內部規律移動;還有一個加密通信頻道,代號“鍛爐”的加密通訊頻道保持著靜默的綠燈狀態,隻等一個信號。
空氣裡彌漫著咖啡因和熬夜的焦灼氣息,混合著電子設備散熱產生的微弱臭氧味。鍵盤敲擊聲、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壓低的指令確認聲,彙聚成一種繃緊弓弦般的嗡鳴。每一雙眼睛都盯著自己的屏幕,偶爾抬頭瞥向那個佇立窗前的挺拔背影。那是定海神針,也是即將劈開暗礁的利刃。
李玄策的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冰涼的玻璃,觸感如寒鐵。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黎明前的黑暗,似乎看到了談判桌上,那些礦業巨頭代表們看似平靜、實則步步緊逼的傲慢眼神。中國鋼鐵的脊梁,正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咽喉,而這隻手的一部分,竟長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報告!”技術分析組組長陳鋒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寂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目標人物‘鐵砧’鋼廠高管張裕恒的代號)私人加密服務器最後一次數據擦除嘗試被我們成功阻斷!核心賬目備份、他與境外指定中間人的加密通訊記錄、以及……那些‘風水谘詢’的影像和音頻文件,已全部獲取並完成初步解密驗證!”
李玄策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跳躍著冰冷的火焰,如同淬煉中的精鋼:“證據鏈?”
“完整!足以釘死!”陳鋒斬釘截鐵,“行賄金額、泄露的談判底線、生產計劃、運輸安排時間表……還有他利用職務影響,在行業協會和內部會議上刻意引導輿論,削弱我方談判立場的錄音。最關鍵的是,”他深吸一口氣,指向屏幕上剛剛解析出來的幾段模糊影像和奇特的能量頻譜圖,“我們拿到了他通過那個所謂的‘風水谘詢’團體,進行情報傳遞和接受‘特殊服務’指令的直接證據!手法很隱蔽,利用特定頻率的聲波和符籙產生的能量場擾動,在看似普通的‘風水法器’一枚特製的龍鳳玉佩)內嵌入了微縮信息存儲單元。接收方需要同樣掌握特定頻率激活法器和解讀能量圖譜的方法才能讀取。一次‘厭勝’嘗試的現場記錄也在裡麵,目標是他的一位商業競爭對手。”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張裕恒在一個布置詭異的密室內,虔誠地將一枚玉佩放在一個微型祭壇上,口中念念有詞,周圍符籙無風自動,散發出肉眼不可見但儀器可捕捉的幽藍能量波紋。旁邊還有一份詳細的“厭勝”目標信息和預期效果評估報告。
指揮室內一片死寂,隻有設備運轉的微弱蜂鳴。憤怒如同實質的岩漿,在每個人胸腔裡奔湧。出賣國家核心利益,以同胞為墊腳石,竟還勾結邪術,行此魑魅魍魎之事!
李玄策的目光掃過屏幕上的證據,最終停留在張裕恒那張保養得宜、此刻在監控紅外畫麵中顯得模糊而油膩的臉上。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清晰地穿透指揮室的每一個角落:
“確認‘鐵砧’位置?”
“目標仍在‘金樽’會所頂層套房,貼身保鏢兩人,外圍安保四人,均已在我方監控下。會所其他人員已由公安部門配合完成清場隔離。”
“行動組?”
“一組、三組已就位,包圍圈完成。‘靈異事務局’特勤小隊攜帶專用屏蔽及拘束裝備,隨二組主攻。”行動指揮官趙雷的聲音沉穩如鐵。
“通訊?”
“全頻道加密靜默,乾擾已開啟,目標區域所有民用信號屏蔽。‘鍛爐’專線暢通。”
“紀檢、公安協同?”
“對接完畢,隨時可進場接管。”
李玄策微微頷首,最後看了一眼主屏幕上定格的張裕恒影像。那眼神,如同熔爐旁的老匠人審視一塊即將被投入烈火、鍛打去蕪存菁的頑鐵。
“開始。”他吐出的兩個字,輕若鴻羽,重逾泰山。
>金樽會所,頂層套房)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隔絕了窗外漸起的微光,室內隻亮著幾盞昏黃曖昧的壁燈。空氣裡彌漫著雪茄的濃烈、高級香水的甜膩,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檀香卻又更顯陰冷的奇異氣息。巨大的落地穿衣鏡前,張裕恒正一絲不苟地打著領帶,鏡中的男人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油亮,隻是眼袋浮腫,眼神深處藏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焦慮和貪婪。價值不菲的紅木茶幾上,隨意攤著幾份英文文件,旁邊放著一個打開的紅絲絨錦盒,裡麵靜靜躺著一枚溫潤的龍鳳玉佩,在燈光下流轉著內斂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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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外間的客廳裡,兩名身材魁梧、神情警惕的保鏢腰側鼓鼓囊囊,正低聲用加密對講機與樓下安保確認著“一切正常”的例行信號。
就在對講機裡傳來最後一聲“安全”確認的尾音時——
“哐當!嘩啦——!”
套房厚重的實木大門連同門框,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瞬間向內爆裂粉碎!木屑、金屬碎片、粉塵如同暴雨般噴射進客廳!刺眼的強光手電光束如同利劍,瞬間撕裂了室內的昏暗,精準地鎖定了兩名保鏢驚駭欲絕的臉!
“國安!不許動!放下武器!”